如果生活是本書,那此時此刻就印證了一句話——“無巧不成書”。因為方曉言看到周運和那個女人回來了。她眼睛死死的盯住周運,手不由自主的抓住錢崇定冰涼的手,緊緊攥住。
錢崇定的心擂鼓般跳得急促,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底卻陡然轉涼。
錢崇定的車貼了深色的單向可視膜,外面的人看不到車里坐的是誰,車里的人卻能把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兩人就在車子不遠處的樹下停下了腳步。于晴臉色發青,看起來很生氣,推了周運一把質問道:“你還跟回來干嘛?”
周運伸手就拉住她,霸道地說:“你還在生什么氣!我這不趕過來給你過生日了嗎?我剛才說的只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暫時!暫時!你聽不懂話嗎?”他煩躁的抓抓頭發,不耐煩地道:“你還要讓我怎么樣?不要逼我!”
于晴甩開他說:“我逼你?我逼你!說到底你就是不愿意和她離婚!只會讓我等,等等等!周運,我已經等了四年了!今年我都二十五了!你要讓我等到什么時候?”
周運也急了:“你的四年是四年,我的難道就不是?這四年我對你不好?你要買什么用什么,我皺過一下眉頭嗎?”
于晴眼圈一紅,眼淚就洶涌而出:“我需要那些東西嗎?和你在一起我圖的是那些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啊。我媽天天催我們結婚,你讓我怎么辦?怎么辦!這......這已經第三次了!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周運一把把于晴拉進懷里,不管她怎么踢打都不放手。天氣很熱,僵持一會兒兩人都是滿身大汗。于晴終于不動了,趴在周運懷里嗚嗚痛哭?!爸苓\,你為什么這樣對我?我恨你!恨你恨你.......”
周運終于軟了語氣,拍著她的背安慰道:“不要鬧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敝苓\喃喃自語般不停安慰著懷里的女人。
錢崇定的手被方曉言抓的生疼,卻任她抓著沒有掙開。只覺得她的手從燥熱漸漸變的冰涼。她的嘴唇發白,只怔怔的注視著相擁的兩人,仿佛被釘在了當場動彈不得。
錢崇定側身,不由分說把她擁進懷里,用手按住她的頭不讓她再看外面交纏在一起的身影。
方曉言想推開他,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盈滿了鼻腔,她滿身滿心都是深深的無力感,閉上眼睛聽著沉穩的心跳聲漸漸冷靜下來,悶在他的懷里喃喃自語般說道:“也沒什么,幸福從來都不會屬于我。我早該知道的?!闭f完,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沒事了,我們走吧?!?
錢崇定沉默不語,看著她發紅的眼角似有淚意,卻強忍著望向他,嘴角還扯著一絲苦澀的笑。他看了一眼相擁的兩人,開車離開。
錢崇定以為遇到這種事情,所有女人都會大吵大鬧甚至大打出手,卻摸不準方曉言是個什么意思?不吵不鬧安靜非常。直到車子上了高架,他才發現方曉言不對勁。這根本不是回她家的路線,她卻視若無睹。
錢崇定屢屢思緒,輕咳一聲說:“干嘛不講話?難過就哭,這不是人之常情嗎?放心,我不會嘲笑你?!?
他盡量說的詼諧一點,輕松一點。方曉言也很配合的笑了一聲,然后又是沉寂。
錢崇定第一次嫉妒賈元的嘴,為什么他就那么能說,那么會說。他邊開車邊組織了一下語言,說:“他的眼光可真差!”
方曉言看他一眼,沒吭聲。
錢崇定真想打自己一耳光,這不是連帶把方曉言也損了嗎?連忙補充道:“我是說那個女人,她比你差遠了?!?
方曉言苦笑一下,說:“這樣的周運,我還是第一次見,是不是很可笑?他從來沒在我面前大喊大叫的失控過,一次都沒有?!彼蜍嚧巴饪粗拔锟焖亠w逝而去,忍不住又說:“其實,誰又能真正了解誰呢?”
錢崇定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方曉言說:“現在我應該趕緊回家接孩子,不過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糟糕,還是再等一等吧。我想再冷靜一下?!?
錢崇定分神看她一眼,提醒道:“你已經夠冷靜了。”冷靜的有點過分,沒人比他更了解,人在難過、憤怒,心內郁結的時候,抒發有多么重要?!拔規闳ヒ粋€地方,可能有點遠?!?
方曉言看向他:“不用麻煩了,你隨便把我放哪里就行了?!?
錢崇定沒理會她的意見,直接開車駛向高速路。一個多小時后,車窗外的高樓大廈喧鬧繁華漸漸被拋到了身后。遠處漸漸浮現高山的輪廓。車速飛快,沒一會兒,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座山腳下。
“這是公司正在開發的一個旅游項目,目前沒有對外開放,上去走走吧。”錢崇定拉開車門,讓方曉言下車。
兩人剛剛站定,就有兩名戴著安全帽的工作人員跑了過來,其中一個憨憨地對著他們笑:“定經理,又來視察工作???”
錢崇定微一點頭,“今天坐纜車上山吧?!?
工作人員見他不似往常那樣和他們調笑,便不再說話安安靜靜的帶路。纜車雖然已經通車,但是路面還沒有貼好石磚。走到入口處,錢崇定伸手牽住方曉言的胳膊,一起往里走,提醒道:“注意腳下?!?
纜車徐徐上升,方曉言雙目低垂,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帶她到這里來。她現在實在沒心情和他視察工作,更沒心情游山玩水。
錢崇定看向她介紹道:“這座山很神奇,或許因為太高,山間濕度大,一年四季大多數時候都是云霧繚繞的,公司就把它打造成了人間仙府。從山頂引了一個活水就叫天河了,那水一直流到山腳下。半山腰還建了一個瑤池,里面種了好多荷花,如果再找幾個仙子在瑤池里跳舞就更有意境了......”他好像終于找到了能說的話,喋喋不休的介紹著。
方曉言似聽非聽,一直沉默著。纜車越升越高,一團團白霧像從天上飄下來似的,起先還能看清四周景致,漸漸就只能看到身邊的人了。
纜車只到山上的一片平臺,兩人下了纜車,到處都是忙碌的工人,隱在一團團或濃或淡的白霧里。兩人走近了就有人沖他們揚手招呼,錢崇定就回個招呼。走到一座簡易房時,錢崇定進屋拿了兩瓶水出來,遞給方曉言一瓶,指著山頂說:“走吧?!?
方曉言接過水,莫名其妙的就跟著開始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