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方曉言準時敲響了錢崇定的房門。賈元只穿著一個大褲頭,頂著一頭雞窩打開房門,門里門外的人都愣在當場,呆若木雞。
正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瞪的正起勁時,一只大手蓋在了賈元的臉上,輕輕一撥就把他撥到了一邊。一張清爽卻略帶尷尬地臉出現在門里,“樓下大廳等我,我十分鐘后到?!闭f完就關上了房門。
賈元揉著臉叫:“干什么你?”說完又繞著始作俑者轉一圈,見他襯衫筆挺謙謙君子的模樣嘖嘖咂舌:“你說說,大家都是凌晨才睡,你怎么就這么.......衣冠禽獸呢?”
錢崇定不理他,繼續系領帶。
賈元繼續揉臉:“怎么?生氣了?”他摸著下巴一臉壞笑:“你也覺得兩個大男人住酒店有點奇怪吧?尤其是被那個姐姐看到了,你很不高興很介意是不是?”
錢崇定眉頭一皺,繼續沉默。
賈元哼一聲,也不理他又往床上爬去。他這邊還沒滾進被窩,房門砰一聲關上了。
賈元被震的一躍而起:“靠!是誰大半夜叫我來的!”
門又打開了,錢崇定終于說了一句話:“友情提示,你女神現在應該也起床了,1406,不謝!”
于是,四個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餐。如果忽略方曉言的尷尬,李雨萌難看的臉色和賈元長在李雨萌身上的眼睛,這頓飯吃的還算和諧。
“定經理,上午有什么安排嗎?”方曉言邊開車邊問,不敢看后視鏡。
錢崇定說:“上午要到三十二層開一個高層會,蔡秘書和我去。你暫時沒有安排。”
方曉言挺高興,不用擔心中午和王易偉的見面沒有時間了。
錢崇定對著后視鏡里的人噘嘴,不用陪他她倒是挺高興。
一上午除了芬經理趾高氣昂的過來巡視了一遍,一切風平浪靜。方曉言給李雨萌發微信:“你想好怎么辦了嗎?”
李雨萌回:“反正我不會離婚,不會如了他的意?!?
因為方曉言沒有心情陪王易偉吃飯,就把見面地點約在昔日的大學校園。
中午天氣很熱,操場上沒什么人,只有幾個同學剛剛吃完飯經過,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方曉言和王易偉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誰都沒有說話。
枯坐半晌,王易偉按捺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什么,但是夫妻間的事只有夫妻兩個最清楚,別人是插不上話的吧?!?
方曉言這才側目看他。時過境遷,王易偉也不再是剛剛上大學時那個青澀的土氣少年了。他西裝革履的模樣頗有幾分斯文敗類的味道。“既然你知道第三個人插不上話,那為什么還要制造一個第三者呢?你們兩個的事你們不能先處理好了,再走下一步嗎?你這樣傷害一個愛你的人,心里不難過嗎?”
王易偉看向別處,沒有反駁第三者的說法,只說:“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么咄咄逼人的人。”
方曉言說:“那要看什么事,誰的事。涉及到萌萌我做不到云淡風輕?!彼龂@口氣接著說:“她很痛苦,你難道看不見?我一向覺得你這個人挺老實,最起碼良心不壞,沒想到卻是這樣?!?
王易偉終于正臉看她,嘴角揚著一絲冷笑:“老實?連你也覺得我是從農村出來的,就該配得上這兩個字?你們就沒有想過真正的我是什么樣子的?就該把你們想當然的事情強安到我身上?對不起,我不接受!”
方曉言皺眉,“你覺得我說你老實,是在貶低你?”她怒極反笑:“王易偉,是我們想當然嗎?你就從來沒想過我們為什么會這么想?那是你做的事情,你這個人表達給我們的!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猜想!”
話題進行不下去,兩人都是氣鼓鼓的沉默半晌。王易偉才繼續說:“你到底讓我怎么辦?繼續和她假惺惺的做戲?我做不到?!?
方曉言體會到了萌萌的感受,看來兩人的婚姻無論如何也是保不住了,生氣地說:“誰要你繼續假惺惺的做戲!誰又稀罕!我告訴你,你這樣的人就是萌萌還要你,我都不能讓她毫無尊嚴的糾纏你?!彼龖嵢黄鹕?,又低頭對著王易偉道:“你放心吧,婚我會勸萌萌離的,但是屬于她的東西,你一樣都拿不走!”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王易偉被她的話刺激的不輕,窮追不舍的跟過來,“方曉言,雖然你和李雨萌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你沒有立場說這些話!再有,我奉勸你一句,有那個閑情逸致還是管好自己的生活吧!”
方曉言止步,瞪著他問:“你什么意思?”
王易偉說:“周運在城東光華路幸福小區租了一套房子,你知道嗎?”
方曉言一時間鐵青了臉色,說:“你再說一遍?!?
王易偉冷冷地重復:“光華路幸福小區3號樓1單元102。還要我說的更明白一點嗎?”
方曉言腦袋空空,但表現尚算冷靜,還本能的為周運辯解了幾句,說那就是給工人租的員工宿舍。王易偉冷冷地說:“這就是你和李雨萌的差別,就算周運再怎么不堪,你還記得給他留個底褲遮遮羞,而她就跟她媽一樣,從來只會冷眼旁觀順帶冷嘲熱諷。這個你可以一句不落的說給她!”
方曉言滿腦子都是購物收據,口紅印,幸福小區,不知道怎么回的公司,只是憑著本能行事。豈料走到公司樓下,就看到昨晚的那個美女正在大廳吵著要見錢崇定。
她盡量低著頭不被美女發現,卻不知是她氣場太大還是臉太大,前臺小妹竟然很親切的叫住了她:“言姐,這位小姐非要見定經理。您看......”
方曉言無奈盡量打起精神走了過去:“給蔡秘書打個電話吧。”
前臺小姐趁美女轉回頭看向她,對著她雙臂交叉比了個×,意思很明顯——不見。但前臺小妹怕這位美女鬧起來不太好看,不敢明說怕激怒對方。
方曉言走到美女面前道:“請問怎么稱呼?”
美女上下打量她一遍,眼神里全是敵意,冷哼一聲道:“我姓劉?!?
方曉言道:“劉小姐,您這樣在公司鬧也沒什么用。如果您非要見定經理,不如在大廳的休息區稍微坐坐,下班他就會出來了,還有,您的殷勤我會代為轉達?!?
美女面如菜色,嘴唇都抖了起來:“你少羞辱人!我告訴你,你攀上他也不見得落得什么好。當心這輩子守活寡!”
方曉言一愣,美女轉身、跺腳,抬腿就走,動作一氣呵成。她對著前臺小妹呵呵一笑,往樓梯間走去。剛幽魂般坐到位置上,就聽蔡秘書說:“今天的高層會上定經理和他的大姐大吵了一架,鬧得不歡而散。定經理肯定心情很不好,我們都要小心著點?!?
方曉言點點頭算是聽到了。
錢崇定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沖出一張熱情的笑臉,一個金發碧眼的大帥哥一臉驚喜的嚷嚷:“Wow,You\'re so beautiful!”
對面的蔡秘書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方曉言擠眉弄眼。方曉言一臉呆愣,蔡秘書又解釋說:“這也是咱們部門的同事,是張強他們的直屬領導?!?
方曉言了悟,是做施工設計,尷尬的對著大帥哥笑了笑,回了個:“謝謝。”
大帥哥還沒接話,就被錢崇定拽進了門里。
錢崇定對約翰的大驚小怪無語到極致,拍他一掌說:“你好歹收斂一點。”
約翰大笑,用蹩腳的中文說:“定,我知道你為什么一直在等她了?!?
錢崇定噓他,讓他安靜下來。他怎么可能只因為一個皮囊就等了這么多年?膚淺!
約翰道:“這次回來,有什么感受?”
錢崇定透過玻璃窗看向方曉言。她坐在那里有些失魂,臉頰上缺少平日里的粉色。他微一皺眉道:“該是我的責任,我絕不再逃避,該是我的東西,我絕不再退讓半分。”
約翰道:“你在休斯敦遇襲的事情查的怎么樣?”
錢崇定的手在桌面上輕輕的扣動,冷笑一聲道:“還用查嗎?”誰想讓他永遠在世間消失,這不是明擺著嗎?
回憶往昔,總是讓人不甚唏噓。那時候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永遠呆在國外的打算。家里的那幾個利欲熏心,都是些為了點錢財殺紅了眼的狼,他沒有一個想見的,心里想念的人也早已嫁作他人婦。他還有什么念想?
誰知竟然在休斯敦的街頭遭受了第二次截殺。吳彬為了護他還受了重傷。這件事讓他徹底醒悟過來,逃避解決不了任何事。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還是錢德信的兒子,他下不下場搏殺,結果都是一樣,所以他回來了。
兩人談了將近一個小時,約翰出來之后收斂了很多,禮貌的對著方曉言伸手,繼續秀自己蹩腳的中文:“方助理你好,我是約翰。”
方曉言強擠出一絲笑,回他:“你好。”
接下來就是開會。錢崇定給大家介紹了新來的兩個同事。約翰來得早已經和全員打了個照面,其彪悍的風格大家都已經見識過了。另一個倒是個中規中矩斯斯文文的中國人,叫吳彬。
開會時間,大家認識新同事,方曉言魂不附體,大家商討施工方案,方曉言不知所云,總之就是如墜云霧,完全不在狀態。
下午三點她準時把咖啡和蛋糕送到了錢崇定桌子上。錢崇定看她面如死灰眼神呆愣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叫住她:“怎么了?早上不是還挺高興。”
方曉言低眉順眼地答:“定經理,我沒有耽誤工作。”
錢崇定無語,誰問她工作了,繼續追問:“心情不好?”
方曉言搖頭。
錢崇定又問:“不舒服了?”
方曉言再搖頭。
錢崇定:“......”總不至于是被賈元毀了三觀吧?
方曉言:“如果沒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錢崇定還沒回過神來,人已經走了。嗯?怎么回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的要命!方曉言忘記放糖了?他趕緊拿了顆糖塞進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