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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那些年,那些事

彼時,李娜見到大輝第一面之前,整日也是玻璃瓶里的蒼蠅,前途一片光明,就是找不到出口,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也闖蕩過,去過廣州,去過義烏,但是也沒立足之地,野心并沒有什么卵用,能力也撐不起那份野心。

她零六年第一次出去闖蕩,先去了上海,她拉著行李,自己只身一人踏上了那輛開往上海的汽車,那年她才十八歲。剛拿到身份證。

車到了上海,她就發(fā)懵了,沿途的公路上,有好幾處地方都有人下車,看著車上的人越來越少,李娜也隨意假裝自己到了目的地,也下了車。

當時已經(jīng)是夜晚,李娜走進了一家小旅館,忐忑不安的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退房以后拉著行李箱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著,那些所有夢想里的光輝萬丈,到了現(xiàn)實,都成了一切的無緒。沒有叱咤風云的能力,也沒有一個平臺讓她輕易進入,整個城市的街道是那樣的繁榮忙碌,她卻似一葉子,隨風飄零,甚至連一個方向都沒有。當現(xiàn)實和理想的懸差太大,她就不知所措了。

早上,李娜站在街邊,拉著行李,看著那些人匆匆上了公交車,下了公交車,看著那些騎著電單車,吹著冷風,忙著上班的人川流不息,李娜有些恍惚,這不是她理想中的美好人生。她先去了網(wǎng)吧,去招聘網(wǎng)上看了招聘信息,嗯,JA區(qū),JD區(qū),黃埔區(qū)~~~,可是,自己是在哪個區(qū),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哪個區(qū)跟哪個區(qū)挨著。她不知道上海到底有多大,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她應(yīng)該怎么去。

后來她出來網(wǎng)吧,走進一家勞務(wù)派遣的門頭房,交了報名費,手續(xù)費,四百塊錢,等著里面的人給她安排工作,她連自己應(yīng)該找什么樣的工作都已經(jīng)沒有了頭緒,典型的是眼高手低,不務(wù)實,只會做春秋大夢的人。那個時間已經(jīng)晌午偏西。

后來來了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騎著摩托車,告訴李娜,自己開服裝廠的,可以給她一份工作,很有發(fā)展空間,于是要帶李娜走,李娜就這樣,花了四百塊錢,給自己謀了一個未知險惡的前途。年輕無知多可怕。

但是男人直接將李娜帶回了家里,李娜感覺怪怪的,但是自己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身處何方,只得故作淡定。

男人端了兩杯飲料,要李娜和他碰杯共飲。倆人喝了飲料,相對無言,沒有說什么話,也沒有什么動作,就那么安安靜靜的坐著。李娜也沒有覺得尷尬。只是有點莫名其妙。然后天色漸漸晚了,男人的媳婦回了家,他媳婦看上去比他年輕一些,他媳婦放下包和菜,看見李娜絲毫沒有反應(yīng),李娜勤快的叫了一聲大姐,女人也不應(yīng),也不睬。李娜就覺出了這其間的奇怪之處,他們倆夫妻肯定是有問題的,具體是什么問題,卻說不上來。

女人摘菜,李娜也坐在邊上摘菜,女人不說話,李娜也不說話。氣氛十分微妙。

到了吃飯,李娜就自己坐旁邊吃飯,她都不記得這一天下來自己吃飯沒吃飯了。反正是餓了。吃完飯,女人也沒有讓李娜刷碗,自己去把碗刷了,這個女人,從進門到晚上睡覺,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過,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是了然的。

李娜晚上睡在小房間,蓋著薄被子有點冷,睡的也不是很安穩(wěn),那個男人說,這是他們女兒的房間,他們女兒上學住校了,不常回來。李娜一夜醒著的時候,豎著耳朵,想聽見大臥室里能出現(xiàn)一點聲音,哪怕是說說話,但是出奇的安靜,李娜覺得,這個家庭實在是太奇葩了。

第二天李娜起來的時候,女人已經(jīng)又出門了,男人過來跟她聊天,

男人:“以前有個妞,像你這么大,跟了我三年,我給了她三萬塊錢,你考慮一下。”

李娜:“~~~~~~~~”

李娜心想:這是什么毛病關(guān)系。

男人說完過來要親李娜的臉,李娜一把把他推開了。他指著客廳里的一張桌子上的一個文件和電話,告訴李娜,叫她自己照上面電話號碼打電話,聯(lián)系服裝業(yè)務(wù)。就出門去了。

李娜從門后聽著他下樓,又過有幾分鐘,李娜覺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遠了。自己拉起行李箱,趕緊奔著小區(qū)大門跑去。這莫名其妙的損失四百塊錢,還莫名其妙的走進這么一個奇怪的地方。遇見這么奇怪的人,這么奇怪的事情。李娜不知道是該評價他的老婆善良還是惡毒。這么不作為。無視眼睛看見的一切,也不去審查發(fā)生了什么。

李娜以為,這應(yīng)該會是她這輩子,遇見的最奇怪的事情了,沒想到后面還有更奇怪的事情。

李娜到了小區(qū)門口,攔住一輛出租車,去了火車站。上海夢,兩天就夭折了。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后來李娜又去了義烏。

李娜一開始給自己的定位很高,她想,選擇一份什么樣的職業(yè),也一定關(guān)乎到未來的發(fā)展,她不想從事最底層的服務(wù)員,工人開始做起。

她在勞務(wù)市場對面的小旅店住下。白天就在那勞務(wù)市場轉(zhuǎn)悠,勞務(wù)市場有個黃毛,每天神經(jīng)兮兮的看見人就喊:“我老婆是做小姐的,有沒有人要。”

密密麻麻都是人,甚至有晚上打地鋪睡在那里的中年男人。

李娜在那里高不成低不就的晃蕩幾天,也沒有找到理想中的工作。一天,她去公共衛(wèi)生間洗漱的時候,突然暈了過去,到她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在自己的房間里了。她很奇怪。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燒,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過來告訴她,看見她暈倒在衛(wèi)生間門口,把她給拖進來的。李娜木訥的連一句謝謝也沒有說,因為她的腦袋還是懵的,她強打起精神去了街上打車去了醫(yī)院,吊水退燒。

晚上回去的時候,一個男人叫著她的名字,尾隨她后面就進了她的房間,問她:“你發(fā)燒,怎么不告訴我,我來照顧你啊。”

李娜:“········”

她心里想,這實在是太奇怪了,這個人是誰,她怎么認識我。

男人說著就把李娜壓在身子底下。李娜痛的有些哼哼。她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得腦袋暈乎乎,甚至搞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yīng)。就這么被動的被這個男人占了身子。

就像她十歲的時候,在馬路上,被車喇叭一吵,第一反應(yīng)是站住不會動,而不是快速跑開了一樣,李娜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毛病。男人讓她感覺很身體很疼痛,毫無樂趣。

第二天李娜拉著行李離開了那個旅店,她想,自己先找一個管吃管住的活,再謀其他的吧。

她在馬路上走了不知有多遠,連方向都沒有,就這么走著。走累了,站在那里。

老賈就這樣騎著摩托車出現(xiàn)在李娜面前,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街道,李娜山東人,老賈廣西人。李娜當時以為他是跑摩的的,就說自己要找個飯館去當服務(wù)員。

老賈說自己知道那個店,讓李娜上車,他送她過去。

就這樣,老賈把李娜送到了永和豆?jié){店門口。到了地方,李娜問他,得多少錢。老賈笑笑問李娜手機號多少。李娜以為他是要給永和店的老板打電話,就把手機號告訴他了,他騎摩托就走了,剩下李娜在路邊內(nèi)心狂亂。

至于老賈和李娜那一段,以后再說,再來說說李娜和前夫大輝的事情。

大輝的父母經(jīng)常打架,要么就是他父母一起打他。他父母脾氣都很暴躁。他上小學的時候,他父母去了南通闖蕩,他在家里跟著他的爺爺奶奶上學,整日下河洗澡,上樹掏鳥,沒到三年級就輟學了,學習成績一直墊底,父母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不上學以后,父母把他送去飯店做過切配,去修車店做過學徒,讓他自己出去賣過姜,在南通賣生姜那會,用一輛兩輪自行車,車屁股后面裝兩個大筐,一邊一個,中間有鏈接的架子,放在自行車后架上。他常常把車子往網(wǎng)吧的路口角落一放,一頭扎進網(wǎng)吧,就算是去賣個姜,加減乘除也是算不對,回去免不了就會被他父母一起拿繩子捆起來,拿皮帶抽上一頓,他父母對他那種恨鐵不成鋼,不能賺錢的樣子是十分厭惡痛恨的。他們那個時候在南通租的民房,下雨還會陰雨,房間潮潮呼呼,他母親會給他買女士的廉價襯衫,會在路過瓜地的時候順手牽羊摘人家的瓜,或者樹上的梨,他母親聊天的時候常常爆粗口,他父親每天晚上都要喝上半天酒。

大輝十八歲的時候進了上海白貓牙膏廠,光榮的成了一個三班倒的流水線工人。工廠女工很多,大輝更像一只蜜蜂一樣,飛在各個鮮花周圍,大獻殷勤。但是那些姑娘既聰明又驕傲,很是看不上他這一副賤嗖嗖的樣子。

他家的房子租在上海一個弄堂里的一間小破房子,站在門口就把房間一覽無余的小地方。里面有個架子床,他和弟弟睡在上面,他父母睡在下面。不用的被子,衣服都用塑料袋裝起來,堆在墻角。一張桌子上,堆滿沒洗的碗筷,這是這間房子的常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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