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竟然也說變就變,剛剛還陽光普照,現(xiàn)在就下起了暴雨。透過窗,仿佛天空倒懸,陰沉的空間壓迫著心靈,宛如世界末日的到來。
林邊吃飽喝足后,也心滿意足,當然,那個價格除外。
由于沒帶傘,他等了好一會才等著雨小了不少,趕緊離開商場,邁向公交站臺。
雨天的清涼吹散了炎熱,溫潤的水珠還停留在林邊的身上,林邊還想感慨兩句,手機的鈴聲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林邊面色古怪,又是大熊貓的?不是手機被沒收了嗎?
“哇,你什么情況呀,不會真的進去了吧。”林邊似笑非笑的調(diào)侃。
“別提了,我這里的主官就是個偏執(zhí)狂,本來保密等級就不高,上層也沒要求隔絕與外界通信,他非要來這么一下。”王明聲音很低,但是很清晰的傳過來,
林邊笑著搖搖頭,手機傳來的馬桶抽水聲他可是聽的明明白白,這家伙絕對躲在廁所打的電話。
“說吧,找我又有什么事,借錢就算了?!?
“還不至于又找你借錢,就是我暫時被主官盯上了,出不去了,你替我拜訪個朋友,找他拿點東西。”
“不去,你找別人吧,我忙著呢?!?
“別介,我那個朋友性格古怪的很,一般人是拒絕拜訪的,我看你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就你最合適?!蓖趺鞯托Φ?。
林邊嘴角又抽動了下,什么叫人生地不熟,就我最合適,“這算什么理由,你是夸我還是寒顫我?!?
“北山街36號,麻煩你了。”
“我還沒答應了,emmm?!绷诌呄肓讼耄€是應承下來,畢竟還想和人家交個朋友,旋即道:“什么東西?!?
“我和他打過招呼了,到時候給你就知道了,謝謝了,我時間有限,下線了?!?
“神神秘秘,你先別掛,我問你個事?!笨粗氂觌鼥V化為水霧,而后林邊淡淡道:“你聽說過杜康嗎?”
“被自己學生坑的那個教師嗎,挺可憐的家伙,怎么?!?
“我有些不解,明明已經(jīng)真相大白,為什么……”
還沒等林邊話說完,王明就接道:“為什么他依然身敗名裂,依然潦倒?”
林邊下意識點點頭。
王明笑笑問道:“你知道事情在網(wǎng)絡上大白后,是什么反應?”
林邊這幾年醉心于研究,力圖過得更好的資源,對于網(wǎng)絡,確實有些脫節(jié)了,只回了一句鼻音:“嗯?”
“隔著屏幕的人大多和我剛剛一樣,奧?挺可憐的家伙。”
林邊眼角跳了跳,聽著王明繼續(xù)道:“網(wǎng)絡上的東西太多,就是當初推波助瀾抹黑的家伙也只是因為當初很有趣跟的風,如今冷飯難熱炒,估計都不記得杜康誰是誰了,只知道有個可憐的家伙,僅此而已。”
林邊沉默,看著剛剛錯過一班公交車,但沒有懊悔:“謝謝你給我解惑。”
王明那邊呵呵了一句,掛了電話。
相信每個人都有這種感覺,有時候?qū)θ诵愿械綗o奈乃至些許絕望。
林邊嘆了一口氣,然后,也就沒有然后了,和王明說的大多數(shù)反應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看過之后該干嘛干嘛去,難不成還要自己給人家發(fā)動公關(guān)洗白?非親非故,自己腦子壞了吧。
無奈,什么叫無奈,這就是。
絕望,不過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頂多心情差點,絕望的是當事人。
林邊抬手抹了抹臉上的雨珠,詫異的看到旁邊有一個中老年男子穿著那種落后于時代的白背心,在站牌的公告欄上一絲不茍的貼著尋人啟事。
這時候站臺就他們兩個人,林邊好心提醒道:“大爺,這里貼尋人啟事不僅效果不好,而且影響市容,你不如去網(wǎng)上發(fā)個帖子?!?
男子別過頭來,面容滄桑,頭發(fā)參雜著白絲,憨厚笑道:“不打緊,不打緊,盡盡人事嘛,聯(lián)系了記者明天采訪,可憐我那娃那么小就不在我們身邊了?!?
“幾歲被拐走的?”
林邊看到告示上說了是個女孩子。
“那時候政策緊嘛,她上頭有個姐姐了,所以她幾個月就給人家抱走了,可憐呀,她姐姐那時候得了癆病十來歲早早的就走了,她弟弟去年也在路上出了意外掉到江里了。”男子抹了一把眼淚還是雨水,嘆道:“現(xiàn)在我們老兩口就剩這么一個親人了,想著一家團聚也是好的。”
“可憐!”林邊嘆息道。
“是吧,可憐我們這一輩子了,就剩這么個指望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到時候家庭和和美美的也算我們一輩子的福分了?!蹦凶佑趾┖竦男α诵?,繼續(xù)張貼著尋人啟事。
剛好這時候公交車到了,林邊搖搖頭直接上車。
細雨仍然朦朧,林邊站在車里透過車窗仍然看著這個男子張貼啟事,公交站臺的背后是末日般要壓下的天空,林邊有些壓抑,也有些煩躁。
前面的一位乘客回過頭來對林邊露出夸張的笑容:“先生,要不要了解下我們噩夢凝視?”
仍是凝固在黃昏的倉庫,各方神祗端坐在長桌旁,除了東君。
當然了,東君不在,會議由湘君主持。
湘君環(huán)視了四周,緩緩道:“之所以昨天東君才召集了大家,今天又邀請你們來,是因為東君做出了決定?!?
說到這里,他有明顯的停頓,下面的諸位也是一臉肅穆,蘊含著激動。
噩夢凝視成立這么長時間,卻沒有什么大動作,乃至于成員們連之前公布的計劃都一知半解,全是因為東君還在猶豫或者在等待著什么。
如今東君終于肯做了決定,或許經(jīng)過一夜的思考,東君認為時機成熟了,這怎么不讓早就準備好的大司命他們激動。
“整個世界便是最大的夢魘!”湘君顯得相當嚴肅。
大司命,少司命,湘夫人,山鬼,河伯異口同聲,
“你我不過凝視著噩夢,也在被噩夢凝視!”
噩夢凝視的組織名就是出自宗旨。
湘君點點頭,看著大家,眼睛閃爍著光芒:“這個世界,這個社會就是最大的夢魘,我們大家都是因為噩夢而坐到這里,今天開始,我們就是要為所有的人類結(jié)束這個噩夢,走出黑暗!”
“結(jié)束夢魘,走出黑暗!”
昏黃的光芒映照著每一個人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個個噩夢般的靈魂!
“首先,東君分出八塊石板。”
東君掌握著這些年所有破譯的石板,只不過管控的很嚴格,這一次的拿出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湘君話音未落,每個座椅后面都陡然浮現(xiàn)一塊似真似假,似明似暗的石板,上面鐫刻著詭異的今人混亂的花紋。
無論是誰,包括湘君都對這些石板迷醉,而后敬畏。
當和這些石板建立聯(lián)系,他們只感覺充滿了力量,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是東君賜予我們的力量,你我每一位都將是噩夢處刑者,對這個世界處刑!我們原來的計劃繼續(xù)!”
“還有就是,根據(jù)山鬼的提議,東君擬了一份名單,該怎么做就不用我說了吧。在此之外,東君提起幾個人,這幾個人先留活口,隱蔽點?!?
“噩夢瘟疫已經(jīng)準備好,第一步先針對人類文明科學家,試探性攻擊。”
“諸君,待一切完成后,東君將會在現(xiàn)實面見你們,這是榮耀,也是責任。”
所有人起身,向沒有人的上首躬身行禮,態(tài)度仍然很恭敬,卻,少了點什么。
王明靠在走廊墻壁上,看著路永遠從機密通訊室里出來,笑笑道:“報告完了?”
“嗯?!甭酚肋h語氣沒有變化,“我只是在視屏會議上簡略向上面說了一下噩夢凝視有動作?!?
“你挺厲害的呀,你竟然有線人安插進去了,多少國家政府都沒有完成的事,你竟然……不過你為什么沒有……”
路永遠搖搖頭道:“我不放心,留著點底牌也是好的?!?
王明也沒太在意路永遠直接走開,只是對著他背影扶了扶眼鏡,似在低語,“你在擔心什么?你不放心上層,怕有臥底暴露了你辛辛苦苦安插的人?呵呵!”他只是科研人員,對此大概也只有個猜測。
感受著兜里手機震動,他小心看著路永遠走遠,然后又小心的看著手機,久久無語。
手機上是林邊的信息:之前忘了說還款期限,下個月,過期九出十三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