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邊朦朦朧朧的醒過來，眼前是一片白光，一些儀器。
他想要開口說話，卻全身酥軟無法控制自己神經。
一個表情柔和的醫生對著其他人激動道：“醒了一個，醒了一個！”
其他醫生也趕緊距離過來，不過沒有大呼小叫，都顯得安靜，他們趕緊把林邊推到另一個房間，各種輸液和檢查同步進行。
過了大概兩三個小時，林邊才能控制自己活動，不過目前依然只能躺在床上。
此時醫生們都散盡，去會議室激烈的討論。
王明進來看望林邊，笑道：“你可是躺在床上一個星期了，就和植物人一樣，感覺如何。”
林邊沒好氣道：“感覺不怎么樣，差點交代在哪里了。”
“你還算幸運的，這次前來研討的科研人員昏迷了二十多人，目前就你一個人醒來了。”
林邊眉毛皺起，他知道這些人昏迷都是噩夢凝視做的，在那種黑暗的潛意識海洋中憑借個人的力量很難出來。
“有這么嚴重？”
“有。”王明的心情也變差了些，“陳然到現在也沒能醒來。”
“噩夢凝視下手真狠。”林邊也不打算隱瞞，大概說說自己的遭遇，只是隱瞞了自己和東君相遇的遭遇，就說自己誤打誤撞回來的。
不是林邊對噩夢凝視有了什么想法，單純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王明聽完后笑了笑，“不過這是目前唯一的合理的解釋。”
“噩夢凝視這個組織不簡單，比我們以前想象的更加可怕，待會你把我說的轉述給路永遠吧，盯住楊霄和廣南那邊的孟云。”
“沒必要。”王明指了指隔離窗外面，路永遠和一個戴著將星的將軍正戴著耳機看著自己。
林邊臉一黑，“敢情你就是來套話的，跟個二鬼子一樣。”
王明道：“我是二鬼子，那你是什么？”
路永遠和將軍這時也沒什么顧及，直接走了進來。
“這是封正哲將軍，目前是國家打擊噩夢凝視的主要將領。”路永遠簡單介紹了一句。
封正哲將軍很年輕，帶著平和的笑容道：“小林是吧，年輕有為呀。”
“封將軍謬贊了，我就是混飯吃的，除了年輕，談不上有為。這次來首都出差多日，我很想念老家呀。”
潛意識就是我沒什么本事，不想摻和太多是非，只想安安靜靜做個普通人。
林邊自從見了噩夢凝視那些人，也說不出誰對誰錯，真的累了，盡管并不茍同他們的所作所為。
“這話就見外了，好男兒志在四方。”封正哲也是一直打著太極，不知道想著什么。
林邊也是無奈道：“將軍，我該說的都說了，絕對沒有半句假話，您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了。”
“不，我很相信你，就從你能說出毫無交集的這兩個人姓名就知道你說的是真的。廣南那邊還在查我不太清楚，但三號基地那邊我已經下命令把昏迷的楊霄隔離起來了。”
“這就好。”
封正哲坐在椅子上使了一個眼色，路永遠立即拉著王明出去，還把門帶好。
“逐光者同志，你不介意我喊你同志吧。”
冷不丁來這么一句，林邊心中一驚。不過還不明白形勢，只有繼續發揚裝傻充愣那一套，“什么是逐光者？”
“你要這么說就沒意思了。”封正哲帶著高深的笑容，“河伯死之前給我傳遞了最后一次消息，你猜我能知道多少？”
這副欠打的模樣和王明有的一拼，不過封正哲的話還是讓他吃驚。
“河伯是你們眼線？河伯死了？”
這次輪到封正哲皺眉了，“你沒見到河伯的死亡？”
“沒有。”林邊老實了下來，不過還是隱瞞了面具的有關事情，“……我走的時候河伯還好好的站在東君身后，按理說有東君在，除非內訌……”
“那恐怕就是東君殺的了，看來對我們的眼線他了如指掌。”
“看起來你也知道不了多少東西，說說吧，什么是逐光者，這個我很想知道。”
“這個名稱很古老，我查過很多文獻，才在一些偏史之中找到。可能這個名稱有些忌諱，修史的人一直用晦澀的語言表達。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逐光者的存在是隨機的，不會有什么血脈聯系傳承下來。”
“所以我是個幸運兒咯，可我連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都不知道。”林邊自嘲道。
封正哲用手敲了敲旁邊的桌子，“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逐光者一直在幫助我們，無論是歷史上還是現在，關于噩夢凝視的第一手資料都是他或者他們秘密透露過來的。”
“所以你希望我也可以幫助你們？”
“為國家出力，不應該嗎。你的檔案還是很清楚的，是一個正統的新時代祖國青年，我想你的愛國熱情還沒有被時間磨滅吧。”
“如果有能力我不介意給國家效力，問題是我沒有能力，一個普通人而已，給你們帶來這么多情報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林邊！”封正哲臉色一正，把林邊嚇了一跳，嚴肅道：“鑒于林邊同志的特殊，全球防御理事會現聘請林邊為安全顧問，國防部按戰時條例授予少校軍銜。”
這什么和什么呀，理事會？少校軍銜？這個林邊原本的人生軌跡完全不搭邊。
林邊還沒轉過來呢，封正哲就笑道：“不要嫌棄軍銜低，這個可以慢慢晉升，等到這次噩夢凝視事件解決，你和我平起平坐都有可能。”
“將軍，不是這個，我說過了，我不適合繼續摻和這件事情了，不能到了最后我白白辜負了國家的期待，還把自己小命丟了吧。”林邊只有苦著臉哀求了。
“林少校，實話和你說了，現在哪怕有一點希望我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抓住。至于你的安全問題，那絕對是最高規格，以后就讓小路負責保護你，你把心放到肚子里。”
“將軍，我終究只是一個二流科研人員……”
封正哲將扶手一拍，道：“現在就兩條路，一條是我認為你和噩夢凝視有牽連，將你隔離關押，另一條……”
“我選另一條！”
封正哲話還沒說完，也是一愣，然后反應過來，“你的選擇很正確，是自愿的，沒毛病。”
林邊已經能想象自己的臉黑成什么樣了，嘀咕道：“這叫被自愿。”
封正哲不甚在意，“好了，你剛剛蘇醒，有什么事我會通知你的，你安心休養。”
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在門外他對著路永遠道：“你跟我來一下。”
路永遠立即跟了上去，小聲道：“河伯……”
王明看著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徑直回到房間，挪揄道：“恭喜林少校高就。”
“滾犢子，怎么路永遠什么都和你說。”
“你還別嫌棄，多少人在部隊里熬了多少年也不過就是個少校，你可好，這不是火線晉升，而是坐著火箭晉升了。”
“我可不想，和噩夢凝視那幫人做對手，指不定哪天就迷失噩夢中了。”林邊嘆了口氣，“比如杜康，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王明也是露出好奇，“那個可憐的家伙，不是說他已經死了嗎，談什么活不活的。”
“……也是奧，不過這次真的虧欠他一個人情，等噩夢凝視這件事情過去，我向封將軍申請下補償他的家人，給他正名。”
林邊把后面四個字特地咬的很重。
王明搖頭道：“就算這次國家輿論下給他正了名又有什么意義，這種事過去還有很多，以后也不會斷絕，根上是在人心。”
“如果他的學生當初還有良知，如果那些圍觀者還能明辨是非，事情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林邊默然，王明說的很對，根上在于人心，人心真的這么壞嗎？
就說那些圍觀的人，或許不少人只是隨手發表了一個評論，你能說他們壞嗎？孟云女醫生在黃昏之地瘋狂的嘶吼可是還歷歷在目，她要殺掉每一個傷害她的人，每一個不了解是非卻隨意批評她的人。
可能是她有著精神類疾病的緣故，會更瘋狂一點，但是杜康這種老學究一樣的老好人肯定也不多見。
“算了，我累了，現在幾點？”
“下午三點，你累了就休息下，晚上再出來透透風吧。”
王明見此就向林邊告別，讓林邊能有個獨處的時間和空間。
林邊發了一會呆，扶著墻下床，把自己的手機翻了出來。
刷開鎖屏，上面有著幾十個來電未接，這么長時間了無音信，恐怕老家那邊都報案了吧。不過鑒于特殊，應該不會成功，上面肯定下發了指示。
他回一個電話給父母，撒謊說自己是參與了一個國家級實驗，保密級別高，所有沒有和家里人通信。苦口婆心的將近半個小時，才打消了家里人認為自己進了傳銷的想法。
這兩天的一切的一切都讓林邊緩不過勁來，所以他準備讓自己靜靜。
怎么靜靜呢，拿著手機，往沙發上一趟，靜靜其實很簡單。
這么短短的一個星期，網上世界是越來越火爆，話題除了天外文明，新技術這些名詞，噩夢凝視不知道在哪個渠道曝光了出來，人們大肆猜測這一切。
有人說他們是傳承古代的力量，然后列舉了古代發生的種種詭異事件，什么天啟大爆炸，什么飛碟蹤跡，都往他們身上套，一看就靠不住腳。
還有好多搞笑的評論，說什么這是隱世宗門，現在重見天日，靈氣將要復蘇，扯了一堆玄幻出來，林邊看來，他們的腦洞可以去出書了。
最主流的猜測當然還是噩夢凝視有著天外文明的新技術，和當初王明陳然林邊他們討論的差不多。認為有一批人接受到了四光年外那個文明的信息，背叛了人類。
以前林邊還可能懷疑他們有什么超能力，雖然按自己所見，稱為超能力也不為過，不過東君承認他們是擁有超過現代社會的科學技術，那就做不了假，超級技術從哪來，只能從天上來。
這有一個帖子就很新穎，林邊點進去看看，樓主搬出了文明循環論，認為這種難以理解的力量除了天外文明，那就只有史前文明。
林邊就當看個笑話，古代文明的落后尚且還能被千年乃至萬年后發現蹤跡，那種超級史前文明不可能一點蹤跡都留不下來。
想來也是好笑，想當初霸占各大輿論頭條的明星新聞，流量新聞，在人類危機之下，蕩然無存。太平盛世需要他們，亂世可不會慣著，不過也從側面反映時局動蕩已經初顯端倪。
然后網上又提到好多科學大拿失蹤事件，有知情人爆料他們被噩夢凝視襲擊，昏迷不醒，這自然又引起一陣恐慌。不過馬上被國家壓下來，托詞他們參與國家機密實驗。
這么多領域的大拿都參與機密實驗，質疑聲又是一片。國家沒辦法，只有抬出當下正盛的王明出來發言，以此表明國家有力量保護科學家的安全。
“可憐的大熊貓，你也有今天”
林邊笑著搖搖頭，不過悚然一驚。
這么多科學大拿都昏迷了，現在名頭最高的人是誰？當然是授予國家榮譽的王明，東君他們沒理由不關注，即使他沒有噩夢過去，也應該被噩夢凝視特殊照顧才對。
難不成真的被遺漏了？
再回想這不長不短的時間，林邊用感覺自己和提線木偶一樣，而和王明的相遇，是最巧合的！
在噩夢凝視制造的恐怖襲擊現場偶遇，接著這一天又一次偶遇。然后是突兀的借錢，自己差點被噩夢凝視帶走，也是因為幫他的忙去陳然那里做一件什么都沒做成的事。
有點像是有意接近，是好意還是惡意？
越想越不對勁，但是王明的問題路永遠看不出來嗎？封正哲看不出來嗎？
良久，他摸了摸臉上不存在的面具，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