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能說服他。”朱慧琛進入李敬云辦公室的第一句話，就表達了自己的佩服。

“我自己也沒想到。”李敬云說道，如果不是田鑫城切入的這個話題，他倒也不好反客為主，掌握主動權，“只能說他選擇了我擅長的角度。”

“不管怎么樣，他愿意合作，其實就是去除了最不穩定的因素，接下來的事情會好做很多。”朱慧琛說道。

其實，她在一開始并沒有意識到田鑫城的紅鏢網所具有的威脅性，只是隨著田鑫城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她才明白田鑫城目前一個視頻網站所能調動的資源有多少。

如果他不配合他們的工作，那么，想要作為盟友一起做事情，從一開始就很難做起來。

有時候，她都會想，為什么當初他們自己沒有想著做一個視頻網站呢，反而是找一個外面的人來進行合作。

如果當初他們也做了視頻網站，現在占據的主動權范圍就會更廣。

“那也只是暫時的，”李敬云并不如朱慧琛那么樂觀，“短時間內，他應該還會跟著我們的步伐走，時間久了，他肯定是會有自己的想法，而他的能力、實力能夠支撐的起他的想法。”

“那怎么辦？我們要培養自己的視頻網站么？！”朱慧琛問道。

“這種事情放在我們手里，和放在對方的手里是不一樣的，”李敬云說道，他其實有清醒的認知，知道即便是他們掌握了視頻網站，也是把這個當做事自己拍攝作品的一個銷售渠道，并不會投入太多的精力去進行拓展，“我們的主營業務并不是這個。”

“我覺得我們能力也不必他們差。”朱慧琛還是有些不甘心。

“不是能力的問題，”李敬云解釋道，“你會想著怎么把電影拍好，而他想的是怎么把自己的網站做好，雙方的出發點就不一樣，做事情的過程中，誰主誰輔，誰輕誰重，一目了然。”

“那這樣的話，到最后，我們肯定是受制于人了。”

李敬云沉默，他也清楚朱慧琛這句話說的現實，就像田鑫城所說的那樣，行業的上限在那里放著，對方可以在廣告上砸海量的金錢，而這個足以他們拍攝十幾部電影。

所有的事情，到最后，其實都是要靠金錢來說話了，他相信只要田鑫城表現出投資意向，他們現在的合作者，也會直接轉向對方。

哪怕是卓玉、李莎莎這樣確實是吃到紅利的人。

“所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并不容易，”李敬云開口說道，有時候人們常常會覺得自己還有選擇，但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的選擇就被決定了，剩下的選擇只不過是為了證明開始的選擇，“但對我們來說，還是有機會的。”

“想要靠IP、人物這些內容營造自己的影響范圍么？”

“我們能做的其實也只有這些，”李敬云說道，“如果讓你去做網站，你知道應該怎么做么？你知道怎么賺錢么？你知道怎么做的更好么？一個功能做出來是否應該上線，將選擇權放到你這里的時候，你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么？”

“我知道，這些問題，給你足夠的時間，你肯定能夠回答出來，但是，你要做的就是要拋棄你之前的經驗了。這樣做，是不是值得呢？”

朱慧琛未必是不明白李敬云所說的道理，只是她被田鑫城現在的情況有些迷住了，也就有些意動了。

就像當人看到更好的東西時，下意識地想要擁有，并沒有多考慮東西背后所代表的麻煩之類，最少在這一瞬間，情緒占據主導地位。

“要是能在那個行業做的更好，我肯定說是值得的啊……”朱慧琛依舊嘴硬了一下。

李敬云笑了笑，倒是沒有和對方繼續打嘴仗，進行抬杠。

轉換行業、提高行業上限這種事情，許多人都認識的很清楚，但是能夠做到的，又能夠有幾個人，如果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勇氣換行業，那么隨著時間的推進與積累，就變得越來越難以更換了。

李敬云站起身來，看向自己的辦公室外，放眼望去，能夠看到城市中忙碌的人流與車流，即便是在他的辦公室，他也很少用這樣的視角長時間的去看整個城市。

“說來也是好笑，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并不想進入這個行業發展……”

朱慧琛眉頭皺了一下，她很清楚李敬云之前的事情，明明是懷揣著演員夢，才選擇當群演進入這個行業的，并不是說一開始的時候不想進去。

不過，李敬云既然現在這么說了，那就說明有更早的時候，并不想進入這個行業。

朱慧琛并不清楚李敬云所說的不想進入這個行業發展，是指他自己，而選擇演員夢的卻是他的前身執念。

“當你因為一個理由進入的時候，其實在一開始往往還是擁有退路的，甚至，可以說，一直是有退路的。”

李敬云在賺了一點小錢，成了小演員、小明星的時候，也算是解決了自身的執念問題，完全可以在那個時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那個時候，他不是為自己一個人工作，而是為一群人，最為典型的就是身后的朱慧琛。

他們需要李敬云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那么，李敬云也就不得不繼續走下去。

現在，他已經看到這條路的終點，完全可以借著機會換一條路，說不定這些原本要求他走當前這條路的人也會贊同。

他卻是想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想要看看終點之后還會是什么，而他能夠走到什么程度。

“等到后面，裹挾你的東西越來越多，你也就沒有了退路，沒有了選擇權。”

“你這話說的就有些不知所以了……”朱慧琛走到李敬云的旁邊，同樣看著窗外，“你現在要是想不干活，能夠吃喝玩樂到死，比這個城市的多少人都幸福，然后你卻在這里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

朱慧琛的一句話，就將李敬云噎得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難道他要說自己現在是“小布爾喬亞主義的無病呻吟”？

“這里的風景，沒有我的辦公室好。”朱慧琛目光在窗外掃了掃，留下一句評價之后，便轉身就走。

“我要回辦公室干活了，還有一大攤子事情等著收拾呢，對了，今天晚上的會，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你不要想著當甩手掌柜。”

“知道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