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剛才我跟妙儀在你之前說的那家攤位上吃云吞了。”賀靜嘉贊不絕口道,“真是不錯。”
“這么好吃啊?”
“嗯,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佑城的鹽賣的確實便宜很多。據他說他們通常回去城南買鹽,但是城南不是官府在的地方啊。”
許靈均把東西放在桌上,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遞給賀靜嘉,才悠悠道:“那必然就是私鹽了,只是怎么會這么光明正大呢?”
“明天得去城南看看了。”賀靜嘉打個呵欠,向床邊走去,“我先睡了,困死了。”
許靈均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從后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那老板怎么會告訴你這些呢?”
這個語氣讓賀靜嘉的火一下就上來了,她一把推開許靈均,喊到:“許靈均,你什么意思啊?”
“別生氣,別生氣。我沒什么意思,我就是怕他看見你張臉對你不利。”
賀靜嘉不聽他的解釋,把他推向門外:“我還怕你對我不利呢,今天晚上你在外邊睡吧。”
“別呀,外邊冷,會生病的。”許靈均在門外大聲叫喊著,引得林晉和季妙儀也看向他這邊。
林晉拍拍許靈均的肩膀詢問:“怎么了,兄弟,被攆出來了?”
“去去去,一邊去。”
“行,那你就自己在外邊涼快吧。”好心還沒好報,真是多余管他。
不識好人心的許靈均既沒等到賀靜嘉給他開門也沒等到林晉可憐他擠一屋,只能坐在臺階上看了一晚的星星。第二天待眾人都出門時才看見他眼下烏青,滿面陰沉。
“趕緊收拾一下,去城南了。”
許靈均瞥他一眼:“用你說嗎,你還在睡覺的時候,我已經去城南轉了一圈了。”
“有什么發現?”
“沒發現私下賣鹽,不過我倒是發現城南的百姓家家戶戶都腌魚。”
林晉環臂在大廳走來走去,家家戶戶都販魚這點倒是沒什么意外的,畢竟佑城靠海,漁民眾多,以此為生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腌魚。
許靈均解釋道:“沿海地區,漁民每天要打撈魚,數百斤,數千斤,在當地賣不出去,只能賣到遠處,但是不管活魚還是死魚都走不了長路,所以腌魚是最合適的。而且販賣到內陸地區,價格可以翻幾番。”
“可是這需要大量的鹽才行啊。”
林晉點頭:“不錯,或許我們可以抓個人來審一下?”
*
城南的早上就最不熱鬧的,幾乎沒什么出來,許靈均去的時候真是連個鬼都沒看著。這眼看就要正午了,他們又想來碰碰運氣。
林晉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這混混模樣到是十成十的足:“你說他們販私鹽不是應該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再賣嗎,怎么青天白日的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販賣,真是想不通。”
“誰知道呢,說不定官府也參與其中了。有官府威脅,誰敢往外說,還不是隨他們的意愿。”
“有道理哦。”
許靈均嫌棄的看一眼:“你能不能把草給扔了,像個市井混混一樣。”
他雖然嘴比較損人,但表面上他還是十分要面子的,翩翩公子的臉不能丟。
“事真多。”
一道人影從面前經過,許靈均拍拍林晉的肩膀:“誒,跟上看看。”
跟隨那人的腳步走到一家院子前,他們藏在草垛后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從屋里出來兩個人,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之間那人跟著他們進了屋里。不消一刻,就出來了,身上還多了一個袋子。看那下墜的程度,應該不輕。
林晉瞇眼:“你猜里面是不是鹽?”
“你是傻了嗎?肯定是啊,這還用猜?”
“你……”林晉擺擺手,“算了算了,看在你昨天被趕出房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
許靈均笑里藏刀:“你再說一遍?”
林晉哈哈大笑:“不說了,不說了。”
那人已經走的不見人影了,他們才出來,盯著眼前的屋子看了一會,才輕步走向院中。
許靈均朝林晉打個手勢,示意他守住后門,他從前門進。待林晉到了后門之后,他才敲敲門,里面立馬傳出聲響。
“誰呀?”
“要點東西。”
里面那兩個人疑惑的互看一眼,不是說今天就一家要買嗎,怎么又來一個?雖不解,但還是起身去開門。誰料剛打開就被一腳踢翻在地,另一人抬拳沖過來,許靈均當即握住他的手腕抬高,有一腳踢在他的肚子上。沒兩下,地上就躺了兩個因疼痛而蜷縮在一起的身體。
許靈均活動活動手腕,這也太弱了。虧他還高估了他們,怕自己打不過,讓他們跑了。
他推開窗戶對著林晉喊了一聲,讓他進來。林晉一進來差點踩到那兩個人的手,他驚呼一聲:“呀,下手這么狠。”
“他們太弱了。”他還沒打過癮呢。
“你們,你們是誰?”地上的人忍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可試了好幾次都不行。
林晉緩緩蹲在他們面前:“不要害怕,我們就問幾個問題。放心,不會傷害你們。”
地上兩個人已經欲哭無淚,大哥,別說什么不會傷害他們了,已經傷害了。
那人哆哆嗦嗦到:“你們……要問什么?”
“你們做這些多長時間了?”
“具體多長時間我們不知道,我們是今年才干這個的。”
林晉勾唇而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旁的許靈均也笑了,林晉就是這樣,在衙門也是,審犯人從來也不會大吼大叫,反而就像現在這樣笑著,反而就這樣讓人毛骨悚然,似看到死神在笑著一樣。
“我們真、真的不知道。”
“行,那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
一通話講完那兩人已經汗流浹背,一半是因為疼的,另一半是因為林晉那犀利的眼神。
“張嘴。”
地上兩個人沒反應過來,順從的張開嘴,隨后不知道什么東西直接進來口中,不容他們反應,就已經順著管道進了胃里。
“這兩顆藥可以延年益壽,但是如果十日之內沒有解藥的話,就會變成毒藥,侵蝕你的五臟六腑,直到變成一具空殼子。”
兩人一聽冷汗已經順著額角留下來,滴在地上散開,像是盛開的花。
“懂什么意思嗎?”林晉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他們聽來像是奪命的刀。
他們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趴在地上瘋了似的磕頭:“懂,懂。我們不會說出去的。”
深褐色的泥土粘在他們的額頭上,看著好不狼狽,好不可憐。只是對于這樣的場景,許靈均和林晉見過太多了,內心已經毫無波瀾。
任務完成,林晉站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率先出了屋子。
只留下那兩人趴在地上大口喘氣,死神的枯爪就申在他們面前,誰知什么時候就會掐住他們的脖子。
泥濘的小道上寂靜無人,也看不到盡頭,只覺一直可以連到遠處的山腳。
許靈均輕笑一聲:“你也太狠了,你看給人嚇成那樣。”
林晉不以為然:“他們膽子小怪我嗎?”
“你給他們吃的什么,不會真是毒藥吧!”
林晉心痛地看了許靈均一眼,這么多年兄弟,居然這么不了解他:“當然是真的了,若是假的,他們隨便找個大夫不就知道了。”
“我真是沒看錯你,這么些年過去了,依舊這么狠。”
“還說我呢,你剛才踢的不也挺狠的嗎?看那樣子,肋骨都被你踢斷了吧!。”林晉不服氣,兩人半斤八兩,又何必說彼此呢。
許靈均大笑一聲:“接下來的事情你怎么想的?”
“據他們所說的,應該是官鹽依舊賣原來的價格,但是現在百姓買的卻是私鹽。一般來說官鹽賣的要貴很多,其中不乏是為了中飽私囊的,可現如今私鹽販賣成型,官鹽賣不出去,他們也就沒有機會從中取利。”
林晉撿起腳邊的石頭扔向湖中心,噗通一聲濺起了蘆葦高的水花,伴隨著的還有四周泛起的漣漪,一圈一圈的,在陽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所以官府一定是參與其中了。”
湖周圍寂寥無聲,直到漣漪再也泛不起來,許靈均才說話:“倒賣私鹽可是重罪,他們還真是不要命了。”
“只是有一點我想不通,這與王揚的死有什么關系?”
王揚生前半年突然花銷增大,人卻經常不在京都,恰好他出事的時候,鹽稅也出了問題,難道說他就是販賣私鹽的主要人員之一?
“興許馬上知道了。”許靈均沖他挑眉笑一下,“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他們走私鹽的證據。”
林晉也意有所指地回笑一下:“要不今晚去鹽官府上逛逛?”
“行啊。”
是夜。
兩個身穿夜行衣的年輕人貼在后墻處,等旁邊巡視的人已經走遠了,他們才又貼著墻根貓腰走向目的地:“就這了,從這翻進去,不容易被發現。”
林晉點頭之際,許靈均已經一躍而上翻了過去。
等林晉也翻過來時轉頭對上了許靈均那琥珀色的眼睛,月黑風高,被一個人這樣盯著,總是讓人心頭一縮:“怎么了?”
許靈均看了一眼距離自己只有兩米之隔的長廊,巡視的還在盯著這邊,當即捂住了林晉的嘴。
“怎么了,那邊有什么嗎?”
“怎么一點動靜也沒了”那巡視的收回目光,“沒事,應該是我看錯了。”
等他們都走了,許靈均才收回手:“這就是你說的不易被發現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