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掌沒料到自己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為了不被察覺，他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湖邊，屏息凝神，鬼鬼祟祟的神情恐怕和潑皮貓盜獵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當“入侵者”三個字如晴天霹靂般在頭頂炸響時，盡管作為一名心理素質不錯的副族長，他也是嚇得一激靈。

這三個字來得實在是出乎預料，以至于他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回頭去查看發現自己的雷族貓。

白色皮毛，金色眼睛，還有對方身上飄來的氣味無不在向自己說明一件事——站在自己對面的，正是雷族叱咤風云的精英武士白牙。

運氣不是太好。

雖然白牙僅僅是精英武士，但要說戰斗力，除去星之力的影響，恐怕是雷族中最棘手的幾只貓之一了。

金雀掌沉下氣息，開始思考對策，但白牙的下一個動作令他驚疑不定地瞪大了眼睛。

白牙對他行了一個平級禮。

這……什么？白牙已經是副族長了？

暮尾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應該還挺健康的？也沒什么意外死亡的可能……難不成是為了把位置傳給自己的兒子，主動退休了？

但白牙并沒有給他琢磨的時間。行完禮后，他便冷冰冰地斜視著金雀掌：“有何貴干？”

問話的同時，白牙抬起頭掃視著對方。

風族副族長沉默了幾秒，眼神躲閃地回答：“我并沒有侵犯貴族的領地，你們貌似也管不著我在做什么。”

“沒有？”白牙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你覺得這里不是雷族的領地？”

金雀掌抬起頭，綠色的眼睛毫不畏懼地注視著白牙：“你可別忘了，湖邊三尾遠的地域不屬于任何族群。”

他揚起尾巴，比畫兩下，示意白牙自己離湖的距離還未超過三尾，又重復道：“我可沒有侵犯貴族的領地。”

白牙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

對方確實不能算是入侵，不能拿他如何。

但自己不可能就讓他在這里晃悠，更不可能在這里等到對方離去。

時間有限。

不過對方既然來了這里，那絕對是有原因的，不可能毫無道理……

白牙飛快地抬起頭查看一下太陽的位置。

傍晚來這里，還躡手躡腳，拒不透露動機，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好了，有理由，我還不能把他趕回去？

“既然你沒事，”白牙努力使自己的措辭盡量委婉，畢竟面前的也是一個族群的副族長，“那就回去吧。我可以不告訴斑星。”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回去，他就告訴斑星。

這一點，相信金雀掌還是聽得懂的。

金雀掌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腳掌，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啊，是這樣的。我們風族開始出現綠咳癥，藥草庫存不是很夠了。”

所以來尋求我們的幫助。白牙自動把對方沒說出來的半句話補全，并沒有感到不能接受。畢竟藥草不夠向鄰族求援，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金雀掌抬起頭直視白牙，眼神相當真誠：“希望你們能夠伸出援手，畢竟武士守則有第十六條規定——”

“每個族群都有權利保持自主獨立，但在困難時期，他們必須忘記邊界，為保護四個族群而并肩戰斗；為了不讓任何一個族群滅亡，每個族群必須幫助其他族群。”白牙脫口而出，每一條武士守則他都能倒背如流，一字不差。

金雀掌滿意地點點頭：“是的，每個族群必須要幫助其他族群。”

白牙忽略對方對于守則的微小篡改，轉身看向營地，同時抬高聲音：“那你跟著我到營地吧。我要把這件事匯報給斑星。”

“好的。”金雀掌規規矩矩地答應一聲，跟在他身后。

回到營地，白牙習慣性地環顧四周，確定方向后，便走向族長巢穴。

走到洞口，白牙深吸一口氣，抬掌準備進入。

“嘿，白牙。”身后傳來紫嘯的聲音。

不對，現在這個時間，紫嘯應該還沒巡邏完啊……

白牙在心里嘀咕著，回過頭。

紫嘯的身旁還有一只黑灰相間的虎斑公貓。

白牙很快便認出此貓，他正是風族巫醫煙鼻。

來采藥草的？

一邊來求援，另一邊直接來采？

“我在領地的另一邊發現了他。”紫嘯瞅了風族巫醫一眼，解釋道，“他正在采摘寒鴉種的貓薄荷。”

白牙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

煙鼻瞇著眼睛，語氣中有幾分挑釁的意味：“巫醫守則允許我們進入其他族群的領地。”

雖然聲音不大，但讓兩只雷族貓聽清也綽綽有余。

還沒等白牙回答，紫嘯饒有興致地看了跟在他身后的金雀掌一眼，岔開話題：“風族的副族長也來了？”

“是的，我在湖邊發現了他。”白牙搖晃兩下尾巴，將頭轉回原來的方向，“我要去向斑星匯報了。”

他沒有再回頭去查看紫嘯以及兩只風族貓的反應，徑直走入石洞。

洞里空間不小，但沒什么東西，顯得相當空曠。由于是石洞，光透不進來，這讓巢穴顯得有些陰暗潮濕。

斑星正趴在石洞正中的苔蘚窩里。

“斑星。”白牙向族長點頭致意，“我有情況向您匯報。”

斑星面無表情，只是點頭，然后稍微擺正身體，示意他接著說。

白牙快速斟酌著語言：“是這樣的。剛剛我和紫嘯在……領地內發現了風族的煙鼻，又在湖邊發現了金雀掌——值得一提的是，他被我發現時雖然已經過了小溪，但距離湖泊還不足三尾遠。”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據他們說，風族爆發了綠咳癥，藥草不夠了，因此來求援。”

說到這里，白牙停了幾個心跳，見斑星沒有反應，便硬著頭皮最后總結了一句：“所以我就來向您匯報了。他們二位現在就在巢穴外。”

斑星優雅地點點頭，沒有回答白牙，而是起身向巢穴外走去。

白牙猶豫幾下后，也跟著族長走出巢穴。

族長巢穴中冰冷的巖壁實在是令他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