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正濃，但何爾爾怎么都睡不著，為了倒時差，母親讓小笙熱了杯牛奶送上樓。

“姐，喝杯牛奶吧，我剛幫你熱的。”何小笙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吧。”何爾爾伸手拿了瓶卸妝水，拍了拍臉，對著鏡子說。

“先放桌子上，我待會兒再喝，謝謝了。”

“沒事，記得喝哦。我去睡覺了，你也別忙太久了，小心長魚尾紋哦。”何小笙握拳揮了揮。

“知道了，滾吧！”何爾爾失笑，25歲就長魚尾紋，逗我呢？

何小笙笑嘻嘻地走了，順便帶上了門。

剛要坐下，手機就響了。

“喂，你好。”

“嘿！何爾爾，你回國了？”手機里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

“你是吳---呃……”

“是吳昊啊！大姐，你太沒良心了吧？連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宇宙無敵消息靈通王吳昊都不記得了？”

“你變心了，我懂了，你不再愛我了，我的心被你狠狠地刺了一刀，千瘡百孔……”吳昊戲精附體，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何爾爾連忙打斷吳昊，防止他繼續發神經，無語道：“差不多行了啊，再說就要挨打了啊！聲音變化這么大，記得你姓什么就不錯了。”某人已經忘了，幾小時前何母還曾提到過人家。

“好了，說正事，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明明自己一下飛機就回家了，都還沒和誰打過電話的。

“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吳昊特自豪，“這消息我能不知道？”

何爾爾已經想象到吳昊眉飛色舞的神情了。

“誒，伯母的胃……”

不枉我把他當好哥們，這都還記得，何爾爾想。

“沒事，小笙那丫頭騙我的，就是有三四年沒回來了，找個借口把我騙回來。”邊說邊來到落地窗面前。

“不過，我媽的胃確實比以前嚴重了點，”何爾爾看著交通吊橋慢慢道，“好好吃飯，按時吃藥的話，再活個幾十年不是問題。”

“那就好。”

“那你打算在BJ待多久啊？”吳昊問。

“半年吧，國外那邊不好請假，這次請假可把我累壞了。”

過了許久，吳昊又開口，遲疑道：“你還有沒有……”

“沒有！”何爾爾語速飛快。

“沒有什么沒有啊？我說完了嗎？”

空氣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都是好幾年的朋友了，哪能不知道對方想說什么？

“爾爾，為什么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呢？說不定……”

“拒絕和成家狗談感情，”何爾爾有點無奈，“我看你是存心不讓我好過，有兒子了不起啊！”

“誒呀，那是了不起哦！看我多厲害。”

何爾爾想摔手機了……

“楚楓一直在等你……，”吳昊的語氣有點沉重，“畢竟這么久沒見了，三天后高中同學聚會，你……”

“好了，知道了，我會考慮一下的。就這樣，掛了。”表面云淡風輕，心里早已狼狽不堪，一片廢墟。

不一會兒，吳昊把聚會地址發過來了，連帶的還有一段語音。

“你仔細考慮一下吧，勇敢地向前邁一步，是懸崖的可能性其實只有百分之一。”

一夜無話，只剩燈火闌珊。

三天后何爾爾還是出門了，走了一段路就上了地鐵，沒辦法，這幾年BJ交通越來越擁堵了，一進四環就頭痛，根本不敢開車。

到華天酒店時倒是看見了幾個熟悉的人，學委賀小芊，大嘴李向陽等等。但這些人和何爾爾交情并不是特別好，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嗨！爾爾，這邊！”

轉身一看，班長夏儀潔正往這邊招手。

歲月對她倒是格外留情，感覺還是當初的那個少女，并且在和吳昊戀愛的滋潤下更是穩重中多了絲嫵媚動人。世間最美好的不過從校服到婚紗了吧！

讓何爾爾沒想到的是沐白和宸旭也來了，他們當初的戀情被老師和家長知道后鬧得特別大，誰也沒想到他們一個學霸，一個校霸，竟然都是基佬，還搞到了一起，這事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下巴。

大概一刻鐘過后，原本熱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何爾爾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

那人逆光而來，微挑的眉，漂亮的眼瞳，里面星辰點點，薄薄的嘴唇勾出弧度，微長的黑發下一顆黑鉆耳釘熠熠生輝。

何爾爾盯著他，此刻卻不著調地想起一首詩，那什么，好像是：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