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楚楓的這個回答，我們的檢討字數成功地從八百字上升至三千字。

為了懲罰我們，劉主任還特地把環境搞得惡劣無比——不給桌子，就地解決。我把紙墊在墻壁上，墻壁是粉刷的，力道稍微重一點，筆頭就能陷進去，偏偏紙質也差得出奇。

看著墻壁，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讀的不是一中，是山東南翔呢！別人南翔的開挖掘機挖土，我一中的用筆鑿墻。。。

寫幾行字又扎一個洞，到第二面的時候，我終于忍不住了，皺著眉頭來了句：“操。”

“別躁，同學，心態放平。”楚楓在我對面，寫得漫不經心，懶懶散散的，但速度倒是快，已經寫完一頁了：“人生就是充滿意外的戲劇，其間的困難也是數不勝數，我們應該學會克……操！克服個毛線啊！這紙這么脆弱的嗎，沒扯它就裂了。”

我抬起頭，心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五歲分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十年時間，他已經脫下了當初的嬰兒肥，取而代之的是略顯稚嫩的面容。白皙的皮膚，桀驁的眼神，細細長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下噙著一抹的驕傲笑容。

我忽然想起傳說中隕落的天使路西法，那個上帝曾經最偏愛的天使，如同晨星一般的閃耀。

楚楓重新抽出一張紙靠在墻上，旁邊的一位兄弟湊過腦袋，看著他的檢討半天不說話，顯然已經被他的字“折服”了，嘖嘖稱奇：“我說你怎么寫得這么快呢，就這字，我能第一個寫完。”

楚楓：“是不是帥翻了。”

我再瞥了一眼他的檢討，上面的內容能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學過漢語，根本就看不懂，那字全都在爬。

我：“你有一份難得的自信。”

楚楓：“那是。”

我：“……”

夏儀潔寫煩了，也湊過來聊天：“哎，這位帥翻了帥哥，你也喜歡喝奶茶呀？”

楚楓停下來，抬起頭，他領口開得大，脖子里有根紅繩，順著動勢牽著一塊玉一道劃了出來，玉墜造型簡單，就是圓形平安扣形狀：“我不喜歡。”

夏儀潔奇怪地問道：“那你待奶茶店，還被抓了？”

楚楓：“很奇怪嗎？不喜歡喝奶茶，但可以蹭WiFi啊。”

我：“……”好吧，您老高興就好。

檢討交上去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傍晚了，因為有個人寫得特別慢，這檢討還得全部人交齊才能走人，所以，先寫完的人就在旁邊等著。

“區區三千字就能把你擊倒，還是不是男人，”楚楓開始還試圖去指點他，后來也承認這人孺子不可教也，“寫檢討還不會，我錯了，我深刻地認識到了錯誤，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然后展望一下你的未來——寫，我說你寫。”

就他自己寫的那狗爬字，還洋洋得意地教別人？夏儀潔已經不忍直視地反過了頭。

我冷眼站在旁邊看著，大家已經寫完三千字了，這位兄弟還在寫開頭。我沒楚楓那么有耐心，直接懟了句：“你告訴我，你真的念完九年制義務教育了？”

千尋更狠，看著我說：“不要氣，對于蠢人，細問是一種殘忍。”

“……”那位兄弟自閉了。

“都齊了？”之前劉主任接了個電話，出去處理了點事，他捏著一小打檢討，隨意翻看了一下，繼續說，“看在你們是第一次，今天就算了，不記你們檔案了，要不然還有你們受的。”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是是是，再也不敢了。”

“這樣，你們按照來的那樣，排成隊。”

然后劉主任又給我們來一擊：“你們要遵守紀律，要好好讀書，你們和別人不一樣，別把時間浪費在不該的地方……”

。。。

我：“……”

楚楓：“……”

夏儀潔：“……？！”這劉主任太變態了吧！

傍晚八點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看著手機上那個新加的QQ——宇宙第一帥。

迎面而來的中二氣息讓人窒息。。。

他還記得我，從他回答劉主任那個問題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出辦公室后，他提出加好友：“都是共患難的朋友，大家加個好友吧。”所以現在我有了他的QQ。

“太變態了，真的太變態了！”夏儀潔還在痛斥劉主任非人哉。

那杯幫賀小芊帶的奶茶被劉主任丟了，不丟他沒面子啊。

“爾爾，今天那位大帥哥你認識吧？”千尋坐在凳子上吃東西，晚餐她沒吃飽。

千尋有異于常人的觀察能力，應該是感覺到我和他之間的一絲不同。

“哎，說到那帥哥，我老太太過馬路都不服就服他！”夏儀潔拿毛巾擦擦臉：“那臉皮堪比城墻拐角的厚度啊！”

我心情復雜，笑著應了一聲。

幽深的夜，星光明亮，深藍的天空就像被灑上了碎鉆，窗戶處投進一片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