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簽完了,還有別的嗎?”黎正軒干咳一聲,打破這詭異的沉靜。
終于從幻想中跳離出來的房產經紀人掩飾性的笑了幾聲,“沒了,沒了。”
“哦,對了,黎太太,”說道這里明顯的感覺到幾道說不清道不明的眼刀從各個角落射過來,心內嗖的一冷,“哈哈”兩聲掩飾過去,“您上午要找的家政服務人員到了,您看看?”討好的看著一臉不虞的莫桑晚,順便為黎正軒送上一個同情的眼神。
莫桑晚看著房產經紀人的小動作,內心樂翻了天,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那讓他們進來吧,我看看。”
“好好,我這就讓他們過來,您這邊請。”
早有客服小姐一臉小心翼翼的領著莫桑晚向旁邊的會客室走去,時不時的還偷偷打量一下莫桑晚的臉色,薄施脂粉的臉上,一雙美目顧盼生兮,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會欺人霸道的女子。不過自有古話說,人不可貌相的說,恩恩,古人誠不我欺也。一邊在心內腹誹,一邊八卦二人到底是怎么一個相處模式呢,女人揮著鞭子,厲厲作響,男人畏縮著拿著小抹布擦桌子擦椅子;還是女人慈禧一般坐在沙發上,男人端著果盤恭敬的把葡萄皮去了,又仔細去了核,還不讓果肉破碎,恭敬的道,“老佛爺,請讓小的伺候您吃葡萄;……呵呵,好有愛的一副情景哦。
要是讓黎正軒知道此時客服小姐腦袋里裝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估計他早為方才的那番話悔的腸子都青了。
忍了半響,客服小姐終于抵不過八卦的誘惑,低聲問道,“莫小姐,你們真不是情侶?”
莫桑晚挑了挑眉,剛剛看她一臉糾結又興奮的模樣,告訴她兩人就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怎么,不像?”
客服小姐很肯定的說,“你們明明就很有默契的撒,好般配哦!”一樣的腹黑,一樣的狡詐,一樣的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間而不變色。怎么可能不是情侶嗎?
莫桑晚看出她眼中躲閃的評價,“呵呵,這只能說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然怎么能成為朋友,廝混這么多年呢!對吧!
這邊莫桑晚面試完家政服務,那邊黎正軒也恰好完成了合同的一系列事項,二人在眾人糾結的羨慕的八卦的憐憫的崇拜的目光中輕飄飄的走出來,相視一笑,如約萬年。
“中午吃什么?”
“中午吃什么?”
二人同時開口,同樣的話語,同樣的語氣,同時問出來,莫桑晚想到客服小姐的評價,想到剛剛眾人各色的目光,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眼淚都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樂死我了……”
黎正軒啟動車子,看著仍舊笑的花枝亂顫的莫桑晚,撫額低笑,眉目生動,“親愛的晚晚,我是不是該為取笑了您,感到榮幸。”
“哈哈,阿軒,士別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我們相別半年,一百八十天,我得刮多少次眼睛才能看得到你啊!”
“原來,晚晚把我們離別的日子算的這般清楚啊,”黎正軒欺身上前,“莫非晚晚一直在想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讓我算算,我們隔了多少秋?”
莫桑晚隔開黎正軒的身子,推開他,“綠燈了,快走!”白皙的臉上卻忍不住浮上一層可疑的紅暈。
黎正軒聞著身畔傳來的幽香,心內一震。瞥眼看到她紅到耳畔嬌羞,粉粉的血管一跳一動,差一點就親上去。壓抑住心中的妄想,“晚晚想我有五千四百秋呢,有一九十七千一百天,有四百七十三萬零四百小時,有兩億八千三百八十二萬四千分鐘,有一百七十億二千九百四十四萬秒……”
“stop,stop,”莫桑晚忙示意他打住,知道他算術好,也不至于這般賣弄吧,這不是讓她無言一對嗎?
黎正軒看著她一臉窘迫的樣子,悶聲而笑。氣的莫桑晚納眼睛瞪他。
二人簡單的用了午餐,便直接驅車到市內最大的家居市場。
“當當當當……”莫桑晚從包里掏出一張大大的清單,最上面寫著幾個大字,采購清單。下面密密麻麻的列著各種各式的采購明細。
黎正軒看著身邊笑的像一只小狐貍的莫桑晚,狹長漂亮的眼睛中精光頓閃,“晚晚,你真的無處不給我驚喜。”伸手接過莫桑晚手中的采購清單,細細瀏覽了一遍,和自己心里構思的一樣。“短短時間,還不到兩個小時,你怎么做的出來這么詳細?”
“哎,哪里有哦,我原先就想了很多啊,看了你的房子,又詳細增加了很多。”揉揉花花的眼睛,半分淑女模樣都沒的大大伸了一個懶腰,“這可是我費了一個晚上做出來的,連我自己裝修的時候都沒那么用心。”
精明的導購小姐看到他們這個樣子,早已喜上心頭,更是用心的介紹起店內的家具用品。
“首先是床。”十多張造型精美舒適大方的kingsize大床展現在二人的面前,莫桑晚大致掃了一眼,一眼就看中放在左手邊第三張的一張床,棕褐色的底木原色,簡單樸實的花紋,偏偏又是那樣的簡潔大方,莫桑晚撫摸著床頭那面簡單雕刻的花紋,眼睛中柔光四溢,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正軒拉著她坐下,“想什么呢,這么出神!”莫桑晚看著一邊偷笑著的導購小姐,抿抿唇,有些羞澀,“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床很舒服的,有點情不自禁。”
黎正軒把她的手抓在手心把玩,纖細修長的手指,一顆顆圓潤飽滿,骨節這么漂亮,戴上戒指一定好看。他的大手溫潤,恰好可以包住她微涼的小手。
“啊啦拉,還有好多東西要買啦。”莫桑晚終于回過神來,連忙掙脫他的手,“快點起來了,還有很多東西要看。”二人繼續去看其他的家具,床頭矮柜,衣柜,梳妝臺,書柜,書桌,客廳沙發,休閑沙發,藤椅,小幾,茶桌,餐桌,椅子,電視柜……零零總總買了很多東西,樂壞了導購小姐,順便爽快的打了折。
二人逛到家電區,凡是能夠想得到的家電通通買了個遍,在莫桑晚的堅持下,廚房的一切東西也被添了個遍,沒事的去蹭飯,也不用吃泡面。
所有的家具家電都被預定第二天送達,想必明天必然是一副熱鬧的模樣。
終于搞定這一切,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由于第二天莫桑晚還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所以二人吃完晚餐便分手各自回家。
黎正軒送她到樓下,望著十二樓的燈火灰暗,淡笑著問,“不請我上去坐坐?”
“一起喝杯咖啡?”莫桑晚抬頭看看頭頂璀璨的燈火,唇角含笑,“是要我收留你幾日嗎?酒店住的不習慣!”
“你愿意!”黎正軒盯著她的眸子認真的問,眼睛中是盛不下的琥珀圣光。
“作為朋友,自然是應該在你飄落的時候幫你啊。”莫桑晚認真的說,這本來就是義正言辭不容拒絕的事情。何況他們倆關系這么鐵,理所當然的緊。
“對啊,我們是好朋友。所以你幫我我幫你。”黎正軒的眼神一黯,“你這里莫非還有我的換洗衣物,不然我明天穿什么!”
“當然有啊!”其實不只有,還有好幾套,襯衣,西裝,西褲,換洗內衣,浴袍。回國這大半年來,有時候逛街,還是習慣的為他買一些衣服,不知不覺便攢了這么多。
“嗯,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晚安。”黎正軒輕輕的在莫桑晚的額頭印下輕輕一吻,看著她臉上豐富多彩的變化,得意一笑,“早些休息,明天還得上班呢!”
“那晚安!”看著他的車燈劃過夜的漆黑,仿佛那流星一般,在絢爛的夜中劃過光亮,成為永遠的記憶。
黎正軒剛送了工人出門,站在外面看了看夜色,涼風拂過,心情也放松很多,正要轉身回屋,看到前方走過一個熟悉纖細的身影,手機閃著亮光,好像正在打電話,果然,立馬自己口袋中的手機鈴聲就想起。他失笑,揚起手機,果然,前面那個身影也早已發現了自己,邁著優雅的小碎步略有些急切走過,人未到,聲音早已傳來,“哎,看來是已經收拾完了!”了然的笑,自己是第一個上門恭賀的人呢。
揚起手中的袋子,“夜宵,餓了吧!”
黎正軒拉開鐵門,放她進來,“這么晚,怎么還過來!”聞著熟悉的香氣,突然覺得今天的盒飯好難吃。
近了身,除了食物的香氣還有一身酒氣,“喝了很多?”
“怎么會,不然我現在能好好的站在這里給你送夜宵。”莫桑晚不以為意,笑著應答。
“哇,你效率好高!”莫桑晚蝴蝶一般樓上樓下翩躚了一番,略有些氣喘的坐在餐桌前,大大的喝一杯水,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激動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眼睛中是毫不掩飾的贊美之意。
“那你愿意坐這里的女主人嗎!”吃完夜宵,滿足的喟嘆。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你是認真的!”莫桑晚不以為意,早就已經習慣了他調笑嬉戲的模樣,乍看到這么認真的模樣,還真是不習慣呢。
“哈哈,知我者你也。”
二人轉戰客廳,裝飾一新的客廳開著地燈,暖暖的色調,仿佛真的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剛剛有接到二哥的電話,周二我就得回去幫忙準備婚禮了。”黎正軒把一盤蘋果放在她面前,用牙簽插了一根遞到她嘴邊,“嘗嘗。”
“唔,恭喜!”莫桑晚有些口齒不清的說,“婚期是什么時候!”
“下周末的。”自己也吃了一根,把聲音調低點,“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瞥見她有點奇怪的臉色,“怎么了,很不樂意的樣子?”
“不是的啦,我只是有點奇怪罷了。”
“恩,二嫂的閨蜜剛剛發現懷孕了,你知道伴娘通常是要擋酒的,而且會很累,所以,我就推薦你來做伴娘。”順便也見見我的家人。黎正軒在心中想到。
“伴娘?”這個職位不應該都是新釀的閨中密友或是姊妹一類的人當的嗎!
“二嫂是二哥手下帶的學生,臺灣人,說起來還是你的校友呢!說不定你們還認識呢!”
黎正軒的二哥是麻省理工著名的物理學教授,有一次在發布會上見過一面,所以也算是認識。二嫂則是和莫桑晚一個學校的物理系的朱琳娜,二人互相傾慕,很快喜結連理。
“你是說琳娜哦,我們認識哎,在一次聯誼會上認識,當時是和一群秘魯日本的人爭論臺灣自古就是中國的,就只有琳娜和我同仇敵愾,從那以后就熟識了,偶爾還見個面什么的,沒想到居然會嫁給你哥,太好了。”
“好啊,先跟她說聲恭喜,到時候我一定去。”莫桑晚爽快的答應,老友相見,也是一種莫名的幸福。如果,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話。
“那好,我先過去,到時候我來接你!”黎正軒直接敲定。下班趕過去時間確實有些緊急,最近她一直都很忙。
“我可以自己開車過去的。你肯定有很多事情就不要過來了,反正又不是很遠。”
“就這樣,我到時候過來接你。”
二人默默看了會電視,抬頭一看,十點半早過了,“我要回去了。”
黎正軒打開院門,“路上小心些。”看看外面的涼意,“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片刻拎著車鑰匙出門,“嗯?”莫桑晚有些好奇。
“這么晚,我送你。”揚揚手中的車鑰匙,不贊同的說,“你難不成打算叫車?”
“唔。”莫桑晚搖搖腦袋,現在才后知后覺的有點頭昏。涼風一吹,身子便有些搖晃。
黎正軒身形一動,伸手扶住了她,“要不散步過去吧,你這個樣子到底喝了多少。”我不在的日子你都這么照顧自己的,你讓我如何放心。
“沒喝多少,我們叫了兩瓶酒,基本都進了他的肚子,我就只是陪客!”莫桑晚挽著他的胳膊,整個身子都掛在他身上,咕噥,“還是你身上暖和。”
“就你們倆?”
“那你還敢喝這么多,下次不準單獨和別的男人喝這么多酒。”黎正軒聲音不禁有些郁悶。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原來活的這樣辛苦。
“如果我說我們還是在酒吧喝的,你是不是會更心疼一點!”夜色朦朧的,莫桑晚的聲音都忍不住有些朦朧不清。
“莫桑晚,”咬牙切齒的動作,“你倒是膽大的很,下次再敢這樣,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哦,怎么個不客氣法?”莫桑晚尤其不怕死的繼續火上澆油一番,也不知是拿定了他不敢怎么樣,還是心中的蒼茫非要通過一些別的東西來證實一般。
“晚晚。”你在害怕著什么,你在不安著什么。
莫桑晚整個身子的大半個重量都依靠在黎正軒身上,黎正軒看著這個毫不客氣的小女人,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沒什么酒量還這么賣命的陪客,真不知道到底是膽大呢,還是不要命。
“唔,阿軒,阿軒,阿軒……”等到終于進了家門,黎正軒身上早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看著某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還能安穩的進浴室清洗,這一身的火氣不禁無處發。
半響,美人裹著一層浴巾出浴,濕漉漉的頭發散在腦后,眼睛迷迷蒙蒙,像是浸于水中的寒玉,真知不知道到底是清醒還是醉意上涌。順著慣性一路走到沙發上,隨手扯了一條干毛巾機械的擦著頭發,眼睛微微瞇著。
黎正軒從洗手間簡單的清理出來,就看到面前的人簡簡單單裹著浴巾,潔白柔軟的浴巾只是簡單的遮到了大腿根部,在主人不經意間又散開了一些,露出纖細修長的美腿,黎正軒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不自覺的做出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猛然一驚,果然是太久沒女人了,居然也開始饑渴起來了。
自然的坐過去,順手拿過她手中的干毛巾,熟練的替她擦頭發。莫桑晚的一頭頭發烏黑锃亮,光滑順手,柔軟妥帖的安放在主人腦后,完全沒有當前染發劑灼燒的痕跡。黎正軒惡意的想,也許,這就是他為什么這么喜歡替她擦頭發而舍棄了吹風機的原因。
也許是太溫和柔軟的力道,也許是酒意上涌,莫桑晚就不爭氣的在這過程中沉沉睡去,待到第二日從鬧鐘的鈴聲中響起,睜開朦朧的睡眼,看到熟悉的房間,掀起身上覆蓋的薄被,一周緊張的氛圍又從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