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正好紅燈轉綠,啟動前行。
“不過現在國內發展迅速,很多華人華僑都回國了,你們要是真的回來,說不定發展更好。”
“艾總要的不是江山。”伊鎮目視前方。
男人要的不就是江山和美人嗎?不是江山,那就是美人唄。
顧深想起艾亦沉身體很虛,那也就是說,他回國是來看病的了?
“咱們中醫很厲害,我們同事連多年的不孕不育都能給扎好,我看艾亦沉這腎虛用不了幾天就能好,你們就別擔心了。”
伊鎮猛地看過來,驚恐之情溢于言表,“誰跟你說艾總腎虛的?”
“你啊,不是你昨天說他虛弱的嗎?”
伊鎮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這話要被艾亦沉聽到,老命不保。
“我說的是虛弱,不是……”伊鎮剛要糾正,被顧深打斷。
“前面路口放下我就行,我自己走過去。”
和一只一米八幾的粉白兔子開著奔馳招搖過市,被同事看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艾亦沉為什么回國呢?”
“我們各自心中都有某些不愿摒棄的東西,即使這個東西使我們痛苦的要死。”
顧深記得這是《荊棘鳥》中的一句話,可這和艾亦沉回國有什么關系?
就算他和艾亦沉都有一些不愿摒棄的東西,那也不應該讓自己痛苦的要死要活啊。
顧深撇撇嘴,不屑。
“覺得我們這樣很愚蠢?”伊鎮。
“呵呵。”被拆穿了。
顧深委婉道,“還好,就是不太……靈活。”
“你今年25歲?”
顧深點頭。
“還是太小了,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懂了。”
“那你多大?”顧深不服氣。
“我比你大9歲。”
顧深小小的訝異了一下,“看不出來啊!”
還以為艾亦沉助理應該比艾亦沉年紀小呢。
伊鎮看出她的想法,自嘲,“不知我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可艾亦沉也不過比我大五歲啊。”
“可艾總經歷的比你,”伊鎮表情忽然凝重起來,“多很多。”
……
生命就像一條河流,流得長的自然看到更多風景。不知道艾亦沉這條河流到底經歷了什么驚濤駭浪,才會伊鎮說出這番話。
伊鎮從后備箱拿出一袋食盒,“早餐,從街角粵式早茶店買的,你要是早點出來應該能更好吃一點。”
“這,多不好意思啊。”顧深笑。
“如果你接受我的早餐,我就當你答應幫忙了?”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
周圍上班族來來往往,步履匆忙。縷縷陽光,照著世間萬物。可是總有某些地方,縱然是最無私的陽光也無法滲透。
顧深不是陽光,不想照到艾亦沉的地盤上。
“你們之間的事,我無能為力。”
“艾總說過,只有你肯說,他一定會如你所愿。”
顧深擺擺手,“那不過是他隨口說說而已。”
不要把別人的承諾當真,當真你就輸了。這是顧深從小就知道的道理。
“有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說,但你要相信艾總,也要相信自己。”伊鎮抬手遞過早餐,手臂上的繃帶雪白刺眼。他低眉斂聲懇求道,“你就當,也救我一次吧。”
……
……
翻譯社的茶水間里,木曉笛吃得不亦樂乎。
皮蛋瘦肉粥、蝦餃、燒麥、蘿卜糕、南瓜棗糕、豉汁鳳爪,蒜香排骨,都是她愛吃的。
“顧學姐,這么多你怎么不吃啊。”木曉笛說完又吞了一顆蝦餃。
“我不餓,你吃吧。”
“你不餓還買早餐?再說我一人哪吃得完啊?”木曉笛含糊不清。
顧深在一旁喝著白水,“不是我買的。”
木曉笛一下瞪大了眼睛,瞬間裂開的嘴角差點露出一顆蝦來,她又趕緊合上。“有人追求你啊?”
“去掉‘追’字。”
“有人求你啊?”
“嗯,”顧深把白水一口全喝掉,“我賣身換來的,你可千萬別浪費啊。”
木曉笛一口噴了出來。
顧深看著噴到桌子上的蝦仁,幽幽開口,“都叫你別浪費了。”
“學姐,咱們社可是明文規定只準賣藝不賣身的啊?”木曉笛焦急道。
心想怪不得學姐自己不吃,賣身換來的早餐,應該食不下咽吧。學姐的賣身早餐,那她現在是該吃還是不該吃啊?
顧深噗嗤一聲,“不是那個賣身,就是有人求我辦點事,你快吃吧。”
“哦,嚇死我了。”木曉笛放心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掉在胸口上的殘渣。
“你今天怎么穿成這樣?”
木曉笛是顧深同校師妹,江南美女,說起話來軟軟糯糯,標準的甜妹子。
木曉笛主修英語,二外西語,在社里主要負責筆譯,所以平常素面朝天,怎么舒服怎么來,恨不得能穿睡衣上班,更別說穿板人的職業裙裝了。
“好看嗎?”
“嗯,偷穿你爸的?”不倫不類。
“哈哈,現在流行穿大不穿小。”
此時有人到茶水間倒水,等人走了后,木曉笛打了個手勢,悄悄在顧深耳邊道,“今天有參觀,所以大家都……”木曉笛使了個你懂的眼神。
顧深秒懂。
每次有合作公司過來參觀,公司都要求大家都嚴陣以待,整裝待發。一是為了體現公司良好的工作氛圍,二是給人營造一種專業的工作形象。
說是參觀,其實是為挑人做準備,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面試。
怪不得一進辦公室,顧深就覺得氣氛不對,還以為自己出差太久生疏了呢。
見顧深穿得這么隨性,木曉笛問,“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顧深沒說話。
木曉笛驚訝道,“你們組長沒通知你嗎?今天來的可是華盛!”
華盛是國內最大的商業集團之一,近年來發展國際業務,需要大量翻譯人才,工資高、機會多,發展好,是翻譯行業里的雪山圣地。
“哪兒抹的眼線,都暈花了。”
顧深避而不答,抽了張紙想幫木曉笛擦一下眼角。沒想到木曉笛根本不在意,直接拿過紙巾抹了兩下嘴角。
顧深:“……”。
“昨晚照視頻現學的,技術還太成熟。哎,別管這個,你們組長真的沒跟你說啊。”
見顧深沒回應,木曉笛心知肚明,他們西語組7個人,這種機會肯定越少人競爭越好。
她轉而安慰道,“說了也沒用,像咱們這種角落里的小翻譯,根本不會拿出來見客。”
顧深笑笑。
“但是,”木曉笛咽下去最后一口粥,“馬王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學姐你能力這么強,應該去試一試。”
要是其它公司她倒愿意一試。
華盛?
還是算了吧。
“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免得擠破頭。”顧深莞爾一笑,“對了,你知道最近有什么外地項目嗎?”
“你還想去外地啊?帝都不香嗎?”木曉笛看著顧深,一副此女不可救藥的樣子,“我拼了小命才能留在帝都,你生在帝都還總想往外跑?”
“我也不是在這出生的,我上小學時候才來。再說出差多好啊,游歷祖國大好山河,比關在辦公室格子里強多了。”
……
兩個人吃完收拾干凈,并肩往辦公室走。
辦公室里一派西裝革履,職業干練,各個精神抖擻,有的還偷偷補妝,仿佛等待皇帝遴選的秀女。
木曉笛踩著不甚熟練的高跟鞋,挽著顧深胳膊,嘲諷道,“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嗯,準確的說,除了咱倆以外。”說完撇了一眼顧深的T恤牛仔,“今天估計只有你沒穿正裝。”
她湊近顧深耳朵悄悄道,“有人連紅內內都穿上了,據說可以求上面保佑。”
她用手指指上面,一臉鄙夷。
顧深驚訝,“至于嗎?”
“當然了,那可是華盛啊!”木曉笛不死心,又勸道,“學姐你真的不去試試嗎?”
顧深搖頭。
就算平時她也絕對不會去華盛,更何況,她已經決定逃離這個城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