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彩月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樣的遭遇才會讓這黑瘦姑娘形成如今的性格。
但不論這黑瘦姑娘的過往有多慘,但這些經歷和磨難并不是楊彩月造成的。
其他人沒有承擔這性格后果的責任和義務。
有人會覺得這樣的姑娘可憐,所以會對其偏愛。
但有的人只是注重自身的感受,所以會討厭。
這兩種選擇無分對錯。
只不過是選擇罷了。
而楊彩月選擇了后者。
當然,可能楊彩月選擇后者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黑瘦姑娘的性格給她帶來了不好的感受。
還可能是因為這黑瘦姑娘讓楊彩月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種可能。
當楊彩月的父母逝世,她的二叔還沒能力撫養她的時候,她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
那是真正的百家飯,因為每一家都很窮,雖然村里的人心都還算善良,但沒有人能負擔得起多一張嘴。
每到飯點兒,她需要一家一戶的去問,看哪家能多出來一口飯。
若不是她這樣努力的活著,努力的吃下每一口飯,她可能也會長的和那姑娘一樣,黑黑瘦瘦。
她不知道這姑娘經歷了什么,但她記得自己經歷了什么。
壞小子的騷擾,怪叔叔的覬覦,不明心意的路人欺騙……
在獲得村里人一口飯一口飯的善良之外,她經歷的惡也并不少。
若不是她努力地抵抗著壞人的心思,努力的抵抗著心中的恐懼,或許現在的她的性格和這黑瘦姑娘也沒有什么分別。
所以她天然的討厭眼前這個黑瘦的姑娘,因為她像是看到了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一個她恐懼的,害怕成為的自己。
所以在最初的疑惑之后,看著那姑娘眼中泛淚的模樣,楊彩月少見的發怒了。
“你有病啊,哭什么哭,有什么話不能說嘛,搞得像我欺負了你一樣。沒有人阻止你表達,你想說什么就說呀!”
人一旦憤怒的時候,是很難控制住音量的。
所以楊彩月說完,便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當然,圍上來的人不少,敢出聲的卻不多。
許茗雨自然是沒什么顧慮,她拉了拉楊彩月的手,小聲問道:“怎么了月月,怎么這么生氣呀,出什么事兒了?”
楊彩月本來只是一時沒有控制住情緒才說出了那樣的話,并沒有想著把這件事情鬧大。
可如今見人都圍了上來,她想壓倒也壓不下來了。
“她老是在那兒盯著我,我問她什么事兒,她又什么都不說,我只是說了一句讓她別看我了。結果她就哭了。”
“搞得像是我欺負了她一樣,干什么這是?”
聽了楊彩月的話,眾人便都看向了那黑瘦姑娘。
那姑娘本來只是眼中含著淚光,而如今眾人的注視下,更是惶恐不安,當時淚水便滑了出來,整個人似乎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她想躲,但四周都是人,卻又無處可躲。
那模樣自然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自然的便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
“你都這樣了,還不算欺負她呀,是不是你上去當著我們的面打她幾下我們才能說你欺負她?”
楊彩月在眾人圍上來之后便已經想到了這情景,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意外。
這些天來,從她所做的事和表現來看,她都是強勢的。
所以不論楊彩月怎么想,單從旁人的角度看來,她和那黑色姑娘便是強弱分明的。
而在這種輿論環境下,強勢的一方自然會被人們所抵制,很容易被認為是恃強凌弱。
楊彩月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因為人們對某些事情一旦在心中有了定論,那么要改變必須要付出十倍的努力。
許茗雨自然是相信楊彩月的,她確信一樣楊彩月不是那樣的人。所以當她看到有人這樣指責楊彩月,便忍不住走到了楊彩月之前:“你是腦子不好使還是耳朵不好使,都說了沒說什么,只是讓她別再看了,這就算欺負了嘛。”
那人心中已有定論,自然是不可能輕易改變:“話里說的沒錯便是沒錯的嗎?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語氣說出來的感覺會是一樣嗎?”
許茗雨氣的快要說不出話,過了一陣才急得回到:“你這是強詞奪理!你……”
人一著急,氣勢上難免就有些咄咄逼人。
而那先前出聲之人見許茗雨這副模樣,卻是冷冷的笑了笑:“嘖嘖,這跟在我們大領隊身邊的人便已經這樣盛氣凌人了,想來我們的大領隊欺負欺負人倒也是正常的咯?”
陰陽怪氣的話是令人討厭的。
但這只是客觀情況下的判斷。
比如此時已經對楊彩月有了一些偏見的圍觀者來說,這陰陽怪氣的話她們并不覺得多么難聽。
反倒是被著話語溝動了情緒,看著楊彩月的表情越發的怪異了。
清者自清就是個屁話。
楊彩月知道,如果此時自己再不辯解的話,那這對她敵對的情緒只會越發的高漲。
可此時的她究竟說些什么才能改變眾人對她的看法呢?
她是眾人眼里的強勢者,可此時將兩人的情況進行對比的話,她才是那個無法反抗的弱者。
她抬頭看了看那個什么也沒做,卻已經完成反敗為勝,變弱為強的黑瘦姑娘,終是再次開口了。
“現在眾人都站在你的那一方,你若是有委屈,便說出來,自然會有無數人為你做主。”
“而若你清楚的記得我未曾欺負過你,那么請你站出來說句話。因為你的沉默,我正在遭受著傷害。”
“沉默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之前也好,現在也罷。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歷過什么導致現在的性格,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你如今的怯懦對你的人生沒有任何作用。”
“欺負你的人不會因為你的沉默而放棄欺負你,只會因為你的沉默而更加肆無忌憚。”
“而喜歡你或是想要幫助你的人,因為你的怯懦的自閉。將會無法接觸到你。”
“沉默會讓你陷入惡性的循環。”
“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說出實話?”
楊彩月說完便滿含期待的看著那個黑瘦的姑娘,而那姑娘只是稍稍抬頭看了一眼楊彩月,便又再次沉默的低下了頭。
楊彩月很失望,但是并不意外。
性格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自然也不會因為一句話兩句話便能夠輕易改變。
楊彩月沒有在理會那姑娘,反而是轉頭看向那越來越多的圍著她的人群:“既然你們對我有意見,那這總領隊不當也罷,而這所謂的團隊協作是否要繼續下去你們自己決定。”
楊彩月說的這或許是氣話。
但并不代表她沒有思考便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