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網友們都有那么多好東西，感覺自己是唯一一個落后的妖精呢。”雷雨躺在床上，仰視著天花板，沉思著。

“他們空間里曬出自己新買的東西，好像也沒什么不好，還可以得到其他妖的欣賞和稱贊……現在雷閃對我的態度一天天變差了，也許如果我也這么做，他就會把我的另一部分職責還給我了？”

這么想著，滿懷希望的雷雨急忙沖到家中的工作器前，打開了購物界面。界面剛被打開，里面就彈射出了一個促銷活動的廣告。雷雨將它點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塊貴重的金手表，下面鮮紅的字體標明了它的價格，灰色的8268被劃去，剩下紅色的4134。雷雨注意了一下表的牌子，是雷星的名牌瑞斯特（‘Wrist’，手腕的音譯）。他毫不猶豫地買下了這塊金表。

“請問，是雷雨先生嗎？您的表到貨了?！?

“哦，是，謝謝！”

雷雨接過包裝，用鋒利的指甲劃開了箱子，取出里面被泡沫包裹著的金表，稍微清理了一下上面殘存的泡沫，便把它戴在了左手手腕上。

雷雨滿意地注視著他的新手表，表帶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金光，就像從水底仰視被陽光映照的水面那樣。表上指示的時間是9:20。

雷雨沒有去管它，只是喃喃道：

“這下我也有尊嚴了。”

墻壁上，時鐘嘀嗒響著，指針指向10:30……

“嘿！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我今天有什么變化啊？”

雷雨在辦公室中間，高舉著左手，高呼來吸引大家的目光。雖口中說著‘大家’，其實眼神已經在明確地暗示著雷閃了。

“哦？你買了新的手表？”雷藤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是的哦?！崩咨骋搽S聲附和。

“我說，你今天也有點太活躍了吧。”雷焰在一旁不滿地嘟囔道。

在眾多贊賞的聲音中，雷焰的諷刺顯得十分刺耳，但是雷雨沒時間去在意這些，他滿懷期待地望向雷閃，等待著隊長的答復。

“很少見你這么積極啊，雷雨?！崩组W終于發話了，但其聲音的輕描淡寫使雷雨的手臂垂了下來，“不過你應該清楚什么是第一位的吧，請你盡快坐到自己的工作器前面，馬上要開始工作了。”

雷雨心中的懇切立即煙消云散，雷閃怎么能這樣對他？以前的一切努力真的全白費了嗎？他失落地坐到了椅子上，雙手無力地抬上桌面。

“今天，我們打算實行一個新的規則?！崩组W在自己的工作桌旁宣布，“每個隊員在完成一天的工作任務后會得到評分，評分內容包括任務完成情況、完成質量、完成效果、全天表現和綜合評分五個評分項，每個評分項為五分制，一天結束后得分最高的妖獲得工資加賞，現在開始生效。評分規則的介紹就這樣，開始吧?！?

評分？排名？我得第一名的話不就又有尊嚴了？想到這里，雷雨心中的希望之光重新照亮了他灰暗的心靈，他找雷閃要回了一天的工作器使用權，開始工作。

由于幾天沒有使用工作器，他漸漸地落后于其他隊員了，但是因為他想拿到第一并重新獲得雷閃的贊賞，所以雷雨此次拼盡全力努力工作。不過即便他堅定了前進的目標，也無法避免有一些完成不了的工作。

此刻，他正專心致志地修改著作戰策略，突然，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

“你不知道以你的能力無法得第一嗎？”

又來了。

“還是現實點吧?！?

“要是再這樣下去你一定會不擇手段的?！?

“而且結果也不會是理想的?！?

“面對現實吧?！?

“你不想讓結果變得更糟是吧？”

這次是兩個聯合起來了……雷雨想起上次的事件以及雷閃的態度，越看越生氣，他不想再被情緒支配了，他忍住一陣陣暈眩，控制住自己紊亂的雙手，在鍵盤上打出：

“不！我不要！我為什么要聽你們的？你們只是兩種不會思考的蠢情緒而已，我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樣，我都要成為第一！你們別想阻止我！”

雷雨知道自己這一番話顯得毫無頭緒，但寫完之后，他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沒有多余的雜念困擾著他，他準備繼續下去。

沒有顧忌的工作很快使他偏離了軌道，他情不自禁陷入了沉思，開始思考雙手打出的字……

“不要！”

雷雨雙手抱頭，絕望包圍了他，他拒絕去和雷閃談話，飛一般沖出了辦公室，一直跑到部隊的訓練場上。他再也不想進辦公室了，他想逃離這個地方！

早在他思考的時候就已意識到，靠自己的努力確實無法拿第一。于是在休息時間，他開始研究評分程序的編碼，并嘗試重新修改，甚至嘗試將其他隊員的工作數據刪除。終于，雷閃還是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便叫他和自己談話。這，便是雷雨崩潰的開始。

雷雨的雙腿逐漸癱軟了，他雙膝著地，重重地跪了下來，雙手仍然保持著抱頭的姿勢。他迷惑、憤怒、自責，各種情緒纏繞著它，最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狀態，于是，他的大腦開始制造出種種想法：

從那次戰爭開始，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為自己控制了，身邊的妖做得好像都比我好，我想向他們學習，但又怎么做都比不上他們，然后又接觸到另一種做法，但是不管什么妖，不管什么做法都比我成功，我學習也不行，做事也不行，我還有什么意義？有時候，一種方法還沒做好，其他妖又有了另一種方法，但我到底用哪一種方法好呢？我感覺自己被騙了，感覺我是所有妖中唯一的失敗者，感覺離成功就差一點但又離成功差那么遠，感覺別人能用好的方法自己就用不好……我那么努力，最后只淪為被嘲諷的敗類……我還是我嗎？是，又似乎不是……只能在黑暗的深淵存活，只能向別人乞求一條生路……但，我做得到嗎？

“我是什么？”雷雨用手捂住眼睛，指縫間劃過一滴淚珠。

頭上的四根觸須垂下來，碰到了雙手。

雷雨恍惚地把觸須撥開，繼續嗚咽……

……等等，觸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