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司都知道了。是我們人事部的同事啊，好像已經住在一起了，每天一起上下班，同進同出的。伯母不知道嗎？”
“怎么可能？”溫凱一個字都沒提過。他早就搬出家里自己住了，難道真的同居了。為什么她不知道。
“我這時間快到了，就不陪伯母聊天了，改天請伯母吃飯。”任寶佳裝作要走的樣子。
“你等等，給我說說，你必須說說，什么女朋友。什么人。”溫母拉著任寶佳必須讓他說清楚。
“你看，我以為您知道，她叫高芊芊，是我們人事部的。”
“高芊芊？”溫母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她干什么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家境怎么樣，什么學歷？”
“啊，本科普通大學，父母是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不過……”
“不過什么，你必須都告訴我。”溫母十分焦急。溫凱從法國回來一直跟家里十分生分，什么也不說。也不肯去家里的貿易公司上班。非出來當設計師，在法國學了設計專業也是回了國之后家里才知道。
“聽說，她之前有個男朋友，溫總調過來很快就成了溫總的女朋友。別的我也不清楚，這個高芊芊是原公司的人，人長的特別漂亮。溫總挺護著他的，平時也不敢讓她干什么。”
溫母聽了氣的真哆嗦。
溫凱的母親回到家，十分焦急。溫凱父親看她一直轉圈，“你這是怎么了，去看一趟兒子怎么成這樣了？”
“現在這社會，真是防不勝防，到處都是想走捷徑的小狐貍精。”溫母惡狠狠的說。“不行，不能什么都不做。”
溫母拿起電話打了個電話，“宮漫那，阿姨好久不見你了，什么時候有空啊，陪阿姨喝個茶呀，溫凱那小子整天忙，阿姨已經快成空巢老人了。”
“好啊，我最近也沒什么事。”宮漫很快答應了。
“那就明天上午吧。”
“嗯，好，那我去接您。”
“唉，好呀，好呀。”溫母放下電話，臉色變回凝重。
溫凱覺得高芊芊這幾天不高興的樣子。也沒有帶他送的手鏈。“心情不好嗎？”溫凱小心的問高芊芊，她今天不光不吃飯，酒也沒喝，也不玩手機，只是看著一處發呆。
“沒有。”
“不喜歡我送你的手鏈嗎？我再做別的送你，耳環，項鏈，戒……”
“你沒發現我從來不帶這些嗎？”高芊芊打斷了他的話。
“你以前……”
“那是以前。”
“好，不喜歡就不帶，那你現在喜歡什么？”
我喜歡殺人，你讓我殺嗎？高芊芊覺得心情很不好。溫凱吃完，高芊芊起身走出了餐廳。溫凱趕緊追了出來。“怎么了，那我先送你回家？”
“我還有事，先走了。”高芊芊打了車離開了。溫凱不知道哪句惹到她。原地自責了很久。
高芊芊不想回家，家里那個，也不是等這個高芊芊回家吧。
她到了陳昊的咨詢室，坐在休息室看魚。陳昊走過來，她也沒有抬頭。陳昊靜靜的坐在她的旁邊，“這是熱帶魚，我不太會養，你現在看到的，不是上次的魚了。”
“它也快死了。”高芊芊說道。
“今天，想玩什么？”高芊芊沒有動。陳昊試探著問。
“要不要試試‘吶喊室’？”“拳擊室？”
“你不怕我把樓拆了。”
“你，會畫畫嗎？要不……”
“好。”
高芊芊跟著陳昊進了畫室。看著墻上的畫，很精致也很奇怪。她看不懂這些畫。“這些是什么？”高芊芊問。“是自閉癥孩子的作品。這些是他們的內心世界。”
高芊芊看著那些色彩豐富，有些抽象的畫。
陳昊支好一個畫架，“要試試嗎？”
高芊芊在各種工具中，找了一支鉛筆。
陳昊離開了房間，留下高芊芊一個人。過了半個多小時，陳昊回來，看到高芊芊停了筆，呆呆的看著畫。陳昊靜靜走過支，看到畫上是一個具相的人，穿著馬褂，梳著辮子，是一位十分清秀的清朝書生。“他的眼睛好純潔。”陳昊說道。
高芊芊的眼睛卻在聽到“純潔”的時候淚如雨下。陳昊不打擾她，讓她盡情的哭。高芊芊哭了二十多分鐘才平靜下來。陳昊給了她一盒紙巾。“他是你的親人？”
“他是陽光，被黑暗吞噬的陽光。”高芊芊抓起自己的畫，揉成粉塵。不在說什么。陳昊也沒在問什么。有些關上的門，不是那么容易打開的。
陳昊送了一路沉默的高芊芊回了家，剛到門口，就看到兩個人走出來迎接她。
“芊芊，你回來了。”溫凱跑過來拉著芊芊的手臂。看到下車的陳昊，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是誰？”溫凱有些不悅的問。
魏強看到陳昊沒覺得有什么。“陳昊，高中我們一個班的。”魏強介紹道。
溫凱想了想，好像有點印相，總考第一的那個。他不懂為什么他送高芊芊回來。又不想太明顯的生氣，怕高芊芊覺得自己幼稚。沒有上前介紹自己，也不想握手，僵在那。
“溫凱，大我們一界。”魏強跟陳昊介紹著溫凱。陳昊看到溫凱所有的表情變化，也看到他拉著高芊芊的手，看得出她們是親密關系。看來自己總是不太受歡迎。“我先走了。”溫凱很禮貌的跟溫凱點頭微笑。
魏強看著陳昊走了，自己也先回了屋，留空間給溫凱。
“怎么沒回家”高芊芊看溫凱，他一直盯著陳昊離開的方向。
“怕你還在生氣。”陳昊收回目光，低著頭握著高芊芊的手。
“我沒生氣。”高芊芊沒什么情緒，“回去吧。”
“芊芊，”溫凱一臉的委屈。
“我累了。”
她真的覺得好累，那種無盡的疲倦。她如往常一樣整晚看著無盡的夜空，還有那些離去的臉孔。床上睡著安靜的魏強。
某個時尚的咖啡館，溫母揉著腿，“好累呀，上了年紀走不得路了。”溫母拿出一個剛買袋子，里同是一些營養品。“宮漫那，一會幫阿姨把這些給溫凱送去好不好，他老是忘記吃飯。”
“好。”宮漫也有一陣子沒見過溫凱了。溫母喜歡宮漫這樣大氣，家教又好的大家閨秀，希望她一出場能震走一些牛鬼蛇神吧。
宮漫聽話的帶著東西來了溫凱的公司。剛進電梯就迎面遇上了高芊芊，嚇的差點脫妝。高芊芊確無心理踩她。宮漫和高芊芊在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全身的不自在。覺得這個電梯慢的像坐了一個世紀。“活的難受，就送你一程。”高芊芊沒看她，背對著她丟出一句話，看她那抽筋拔骨的樣，十分礙眼。宮漫根本不敢接高芊芊的話，往墻角縮了縮。高芊芊看了她一眼，“挺有種啊，敢回來。”宮漫的汗已經從臉頰流了下來。電梯門開了，高芊芊走了出去。宮漫呆愣半天，才發現自己也是這一層。趕緊跑了出來，高芊芊已經不見了。鎮定了好半天，才走進去。“你好，我找溫凱。我叫宮漫。”
“是宮小姐，溫總在等您。”
宮漫進了溫凱的辦公室，還有三魂未歸位。整個人還很遲鈍。“坐，不好意思，我媽又去麻煩你。”
“沒事。”溫凱沖了杯咖啡給宮漫。宮漫喝著咖啡壓驚。滿腦子都是高芊芊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這是伯母買給你的。”她想想這里決不能久留。“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工作。”
“我送你。”
宮漫根本沒有心情跟溫凱說什么，只想快點回家。上了電梯就和溫凱說，“你回去吧，我車在樓下。不用送了。”她看到自己按電梯的手都是抖的。她一秒也不想多待。
回到車里感覺自己半個身子都麻了，抓著方向盤，不知道怎么辦。她為什么在這，她看到我了，知道我回來了，怎么辦。突然電話響了，嚇的一個激靈。“喂。”抖著手接了電話。
“宮漫那，東西送到了嗎。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送到了。”
“你和溫凱有陣子沒見了，一定好多話說。一會吃飯的時候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溫母以為，他們一定會去吃飯，讓一些不相干的人也離的遠點。溫母很開心自己的計劃。又怕溫凱怠慢了宮漫。算好時間，過了一個小時，感覺差不多了，又打了電話給溫凱。“凱凱呀，和宮漫吃飯那吧，一會記得送人家回家，宮漫白天陪了我一天。”
溫凱看了看對面的高芊芊，他根本沒和宮漫吃飯，他此刻正吃著高芊芊點的餐。“我，我沒和她吃飯。她早就回去了。”
“什么，你為什么不請她吃飯，你和誰在一起，人家宮漫大老遠幫我送東西。你這點禮數都不懂嗎，你在哪呢？你跟誰在一起。”溫母的聲音奇大。就算高芊芊沒有特殊聽力也能聽到。溫凱趕緊掛了電話，一臉尷尬，心虛的看著高芊芊。
“下午有個同學幫我媽送點東西。”
高芊芊當然知道是誰，那個慫蛋宮漫。“普通同學。”溫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加這句。說完也覺得蠢透了，簡直此地無銀。
“她應該不會再來了。”高芊芊想起今天她嚇那樣。知道她在這，恐怕就算不立刻再逃出國，也不敢再接近這片區域了。
“什，么，意思。”溫凱沒明白高芊芊的意思。高芊芊沒有解釋。
晚上溫凱送完高芊芊，回到自己的住處，就看到媽媽等在門口。“媽，你怎么來了。”
“溫凱你跟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嗯。”
“什么人那，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你可得認清了。”
“我很清楚。總之是我喜歡的人。”
“你知道不知道她們家干什么的，以前有什么感情史啊。她接近你是圖什么？”
溫凱最討厭就是媽媽從來做什么事，見什么人，都是有所圖的。所以她看所有人都跟她一樣，是有所圖的。高芊芊從來沒有想過接近他，是自己用盡所有辦法才接近的她。
“不要再管我的事，我不是小孩了。”
他搬出來，就是想遠離那里，不想再去聽媽媽的話，討好那些自己討厭的人，做討厭的自己。“我送你回去。”溫凱打開車門。溫母快氣炸了，想想又不能為了不三不四的人和自己的兒子鬧僵那不值得。溫母沉下氣，沒有再提這事，她決定想別的辦法。
溫母向任寶佳要了高芊芊的電話，決定快點解決麻煩。“喂，是高芊芊嗎，我是溫凱的母親，不知道，方不方便一起喝個下午茶。”
高芊芊放下電話，走進任寶佳的辦公室準備請個假。任寶佳非常爽快的給了假。
高芊芊到了咖啡店，站在溫凱媽媽的面前。“你好。”高芊芊只是淡淡的打個招呼。溫母打量著高芊芊，高挑，豐滿，果然是個美女。身上沒有一件名牌，也沒有手飾，連個妝也沒化，看來是個家境很一般的打工妹。“坐吧。”鑒定完高芊芊的身份，立刻高傲起來。
“高小姐，家是哪里的，來上海打工多久了。”
高芊芊知道此人極不友善，也沒打算跟她客氣。想了想，“常洲。”那是張小玉的故鄉。溫母內心一頓嘲笑，果然是小地方的。
“家里還有什么人啊？”
這是高芊芊的痛點，什么人，整個常洲無活口。“沒人了。”高芊芊平靜的回答，心里卻極度厭惡此人。
“唉呀，對不起，小姑娘真是可憐。”嘴上雖然說著可憐，心里卻在想，一個孤兒，還是很好打發的。
高芊芊靜靜的看著她還有什么戲。“我們家溫凱呢，是留學回來的，我們家就這一個苗。以后也得找個家境差不多的。高小姐，人長的這么好看，以后也不愁找不到男朋友。阿姨這里有十萬塊錢。你一個人在上海生活也挺不容易的，買點喜歡的東西。”
“就這么點？”高芊芊露出鄙視的眼神。
“那你想要多少？”溫母一臉不滿和嘲笑。
“兩千萬。”高芊芊說道。
“哈哈哈，哈哈”溫母大笑不止，“姑娘真敢要啊，沒見過錢吧。就你也值兩千萬。哈哈。”
“我給你兩千萬，帶著你的傻兒子滾蛋。”
“你說誰是傻兒子。”
“你要現金還是轉賬。”
“你父母沒教你怎么跟長輩說話嗎？”高芊芊一把把她按在旁邊的景觀樹上。她用力克制自己，不能殺她。
“我今天放你一條生路，看在你的傻兒子被我睡過的份上。”
高芊芊動了殺心，不想再停留，怕自己真的失手。
溫母當場快氣死了。什么情況。沒想到結果是這樣。這是什么人，這是個什么人。溫母氣的雙腿直顫。
高芊芊沒心情回去上班，坐車去了陳昊那里。
溫母立刻給兒子打了電話，“凱凱呀，我跟你說啊，這回你必須聽媽媽的，這個高芊芊絕對不能再來往。她要跟我動手了。你知道嗎？嚇死我了，什么家教，什么素質，我就沒見過跟長輩這么張牙舞爪的。太沒教養了。我告訴你溫凱，你要是……喂，溫凱，喂”
溫凱馬上掛掉電話打給高芊芊，高芊芊根本不接電話。溫凱去了人事部。“看到高芊芊了嗎？”溫凱問肖丹。“她跟經理請了假出去了。”
溫凱門都沒敲沖進任寶佳的房間。“高芊芊呢？”
“她請假出去了？”
“去哪了？”
“她沒說，可能辦點私事吧。”任寶佳看到溫凱急成這樣，心里樂壞了，終于有人收拾她了。
溫凱不停的給高芊芊打電話，假也沒請，沖出公司去找高芊芊。
先跑去了高芊芊的住處，沒找到人，給魏強打了電話“魏強，高芊芊，會去哪？”
“怎么了？”
“我媽今天見了她，可能說了些難聽的話，她現在不接電話。”溫凱急的快哭了。他盼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和高芊芊在一起，他不能失去她。
“你母親沒事吧？”魏強知道高芊芊一定沒事，就怕她發起脾氣傷了人。
“她？沒什么，只是有點生氣。”
“我一會給你打電話。”魏強想了想，八成去了陳昊那。趕緊給陳昊打了個電話。
“在這，我一會送她回去。”陳昊接了魏強的電話。又看看在繪畫室里畫畫的高芊芊，很明顯她心情不好，在紙不停的畫線，紙已經破了，還在一條條一的畫著。
“溫凱，她，沒事，在個朋友那，一會就回去了。”魏強打給溫凱讓他安心。
“什么朋友？”
“陳昊。”
“她為什么去找他？”
“你別想太多，陳昊是心理醫生。”
溫凱才慢慢平靜下來。要怎么跟芊芊說，她會很生氣吧，會不會再也不想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