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后三個人去了超市。
進門時蘇星荷就注意到一個人,他戴著黑色帽子,帽檐壓的極低,站在日用品區(qū)挑著水果刀。
興許是買來為了削水果。
“周杼瑜,這次你必須要給我買薯片?!?
“好,知道了?!?
周杼瑜挑了三包口味不一樣的薯片,又到酸奶區(qū)拿了一瓶酸奶,結(jié)賬時,何思申不小心撞到了那個人,連忙道歉,目光卻停留在地板上那把鋒利的水果刀。
撿起來刀尖對著自己遞給那人,接觸的那一瞬間,何思申感受到眼前的人手抖的厲害。
“謝…謝”
“不客氣?!?
蘇星荷看著走遠的那人,覺得背影很熟悉和自己今天叫的那個人一樣,給她的感覺都是清冷。
“看什么呢?”周杼瑜撕開一包薯片問道,“那個人感覺不對勁,買個水果刀為什么這么緊張?!焙嗡忌杲釉?,拿了一片薯片又說道:“剛才我碰到了他的手,抖的特別厲害?!?
“我們還是去跟著看看?!?
蘇星荷拉著兩個人就跑了起來,周杼瑜還不忘將薯片放回袋子里。
不需要吃藥物維持。
這一切太痛苦了。
江羽跑到一個人工湖前,他打算在這里結(jié)束,自己在生活毫無價值,充滿了失敗,一無是處。帶給父母只有麻煩,不會對任何人有用。
他們悄悄的蹲在一個花園旁,蘇星荷示意一定要小聲。借著月光,看著那個身影突然癱倒在地,摘掉帽子不停的揉著腦袋,擼開袖子。
是那把水果刀!
周杼瑜立馬沖過去把江羽撲倒,水果刀被緊緊握住。
“你放開我啊,放開!”
“我不放,你怎么能想不開呢?你把水果刀放下?!?
江羽的力氣不及周杼瑜,很快手被摁到在地,刀也從手中脫落。周杼瑜和何思申也慌忙跑過來,蹲在跟前。
“你不懂,你不懂?!?
周杼瑜松開江羽后,他的情緒很是激動,不停的撓著頭發(fā)嘴里念念有詞。
蘇星荷拾起他的帽子遞到他眼前,“有時候事情我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
何思申有些擔(dān)心的附和道:“幫你解決?!?
江羽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可是它卻不停的在自己腦海中說,死了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死了就沒有他們的議論,就沒有他們對我另眼相看。
對!
死了就好!
江羽毫不猶豫的沖向人工湖,跳了進去,湖面掀起不少漣漪。
蘇星荷瞬間僵住,立馬拍著周杼瑜,“快,快去救人??!”又對何思申說:“把手機燈打開照亮。”
還好他們之間有會游泳的。
放在一旁的書包是打開的,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看到里面有幾盒藥。
江羽被救上來后,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看著周杼瑜哭了起來,那一刻他知道,他們不會像一些人一樣冷眼旁觀。
帕羅西汀,氟西汀……
是用于抑郁癥的藥。
蘇星荷覺得不可思議,她拿著藥回頭看著江羽,明明一個看著陽光的人,為什么會得這么可怕的病,他的那些日子該活的有多痛苦。
“那個…你叫什么,我知道我們是同校。”
他抬起頭,頓了頓,“我叫江羽?!?
他們將江羽送到家門口。
“睡個好覺,答應(yīng)我們明天要來學(xué)校,還有你笑起來很好看。”
江羽看著蘇星荷笑了笑,可這笑容卻是無奈,卻也有幾分開心。
清晨。
他們放心不下,起個大早按照昨天的記憶來到江羽的小區(qū),
電梯剛到五樓,就聽見一句一句辱罵聲,江羽面不改色的拾起自己的東西,關(guān)上門。
“你們來了,走吧。”
周杼瑜問:“怎么了,剛才?!?
江羽搖搖頭,很顯然不想回答?;貙W(xué)校的路上,蘇星荷一直在變著花樣的逗他笑,江羽笑起來有著淡淡的酒窩。
“你呢,就是我們的朋友了。”何思申掰開玉米分給了他一半,“給,要多笑笑。”
嗯。
會有所改變嘛?
江羽是高三學(xué)生但不經(jīng)常在班里上課,他被班主任安排在辦公室,大概是見識過了他發(fā)病時的樣子。
蘇星荷對周杼瑜說:“我們還是經(jīng)常去看他吧,我真的害怕江羽會想不開?!?
“嗯?!?
他們的確不懂江羽的遭遇。
大課間時。
蘇星荷站起來不小心碰到了書,掉在了地上,蹲下時,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班級所有人都沖向外面。
吵鬧聲,鳴笛聲充斥在耳邊。
她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周杼瑜扶著蘇星荷,“星荷,這不怪我們,或許這是他的解脫?!?
沒有出去看,陳沐騏也告訴她,是一個叫江羽的學(xué)生現(xiàn)在尸體已經(jīng)運走,判定為自殺,因為都知道江羽有抑郁癥,沒人知道在辦公室里發(fā)生了什么,學(xué)校一度不愿意調(diào)出攝像監(jiān)控,警方也是草草結(jié)案,所以說真正的兇手是父母是學(xué)校。
后來了解到才知道,江羽的母親對他要求很高,父母早已離婚,母親恨父親做的那一切,她便把江羽當(dāng)作發(fā)泄的工具,一邊要求他學(xué)習(xí)好,一邊要把所有的負面情緒放到江羽身上,起初剛查出抑郁癥,母親當(dāng)著醫(yī)院所有人的面,辱罵江羽,質(zhì)問江羽得這個病是把她往死里面逼!
那時候的江羽才高三上學(xué)期,開始的藥物維持能勉強讓他正常生活,直到一次,上課中的江羽突然發(fā)病,他抑制著,可最后還是讓所有人知道他得了這種病,朋友用著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
失眠加上精神的雙重壓力,讓江羽變得不堪一擊,他瘦瘦的,就像蘇星荷說的一樣,他給人的感覺很清冷,即便笑起來有著兩個酒窩的男孩子,上天也沒善待。
江羽他本該在那晚死去,沒有遺憾,因為他在臨死前感受了溫暖,有人愿意把他解決事情。
學(xué)校通知所有班主任開了班會,一句話蘇星荷也聽不進,有人說江羽沒必要,也有人說抑郁癥一定折磨了他很久吧,真可憐。
也不知道江羽的母親有沒有后悔。
這件事情過去了一星期,蘇星荷也偶然會夢見江羽。
夢里,他笑容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