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曦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旅行想象成一個宅在家的陰天，吃飽睡，睡醒玩，玩累了再睡。睡兩輪時間就到了。

一走出機場，就聽到有人叫，“茉曦姐”，接著一大束的香水百合就飄過來了，停在了茉曦面前。香水百合是茉曦最喜歡的花。茉曦當然知道是誰，拿過花，后面一張年輕的，笑的非常燦爛的強尼的臉。沒有花的束縛，手臂大張，茉曦發現自己還真的是有點想他了，象自己的親弟弟一樣。茉曦毫不猶豫的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有沒有想我？”

“當然，非常想，”姐弟倆相擁著往外走。

“有沒有把家里弄很亂，”

“沒有，這不我媽還在嗎？”

“你媽媽還在？”茉曦松開手，看著強尼，有點意外。

“是，現在還在”強尼有點摸不準，茉曦會不會生氣自己的媽媽住了這么久，“姐，你生氣嗎？對不起，她還住你的房間。但她自己買了個床墊。”

“這沒關系，只是有一點意外，你媽媽住這么久。”茉曦重新挎信強尼的手。

“我媽媽本來說過完年就回去，結果就說要呆到你會來，見見你才走。”強尼說的有點小心冀冀。

“你媽媽肯定想看看我這個騙財又騙色的女騙子的真面目。”茉曦輕輕的捏捏強尼充滿膠原蛋白的臉，笑著說。

“其實這次我媽來變化很大，現在她學做飯，收拾房子，還給我燙衣服。在之前，我連想都不敢想，我也有點舍不得這樣的媽媽。”強尼一臉的幸福。

可憐的孩子。可憐天下的媽媽。幾千年的文化，媽媽最好還是以家為重心，女強人總是傷心的多。

“好，去見見這個新媽媽。”

當他們停在一輛很豪邁的美國皮卡面前時，茉曦再一次意外了。

“你居然買了輛美國車。”

“是，寬敞，而且還可以運很多東西，這樣我們就可以去野營，去釣魚了。我還這里兩年了，都還沒真正的野營過呢。”

“好，我喜歡。”茉曦沒想到跟強尼還有這樣的共同想法。可能小時候美國電影看多了，就想著有一天可以開著敞蓬車，圍一條大紗巾，沿著海邊的公路旅行。后來出國后，也是經常帶孩子去野營，可那時從經濟角度出發，都是買的日本車，省油。美國產的小卡車也是茉曦沒有實現的夢想之一。沒想到今天強尼這個小子幫她實現了。

他們把行李都扔進了后面的斗，真的是扔，太寬敞了。不象以前還得發揮出小時候拼七巧板的智慧在小小的行李箱里安放行李，現在―――扔一個字爽。

就是上車麻煩了點，對于茉曦這樣中等身高的亞洲女性，要手腳并用的爬上車。可坐在副駕駛位上，那個視角真是舒服。

“這車貴嗎，”

“便宜，才五千多塊，三年的車，皮實。我媽不喜歡，但她沒說什么，我看她每次上車那眼神。”強尼有點小孩故意做點無傷大雅的壞事，給大人吃蒼蠅的得逞感。

一路上，兩個人說說笑笑一下了就到家了。公寓就是停車不方便，要在地下，茉曦自己推著行李上樓，強尼去停車。在家門口，茉曦想了想，收起鑰匙按了門鈴。

“來了，來了，”門打開，一個圓潤，矜貴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身上一套日韓式的針織衫裙，舒適，大方，全身散發著得意與安樂，這是從小到大泡在蜜罐里浸出來的氣質，跟強尼所描述的霸道的女強人的形象完全不同。

“您好，我是茉曦，強尼去停車，我就先上來了。”茉曦很有禮貌的說道。

“您好，進來吧，這是你家，”茉曦感覺到她全身的氣息變換，一下從一個溫柔慈祥的等待兒子歸家的母親變成一個防備的，犀利的，隨時準備出擊的戰士。

“謝謝，您在做飯。”茉曦進門，一邊說著，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不好意思，我先收拾一下，一會兒出來跟您聊。”

強尼的媽媽跟在茉曦后面，“占了你的房間，等一會兒吃完飯，我就搬去酒店。我都收拾好了。”

茉曦停下，轉身看著強尼的媽媽，“我要怎么稱呼您，總不能叫您強尼的媽媽吧。”

“我叫劉慧，強尼叫你姐，你就叫我慧姨吧。”

“還是叫您慧姐吧，慧姐，如果您不介意，我沒有問題跟您做個室友，我想強尼會很喜歡您留在這里，這一路上他都跟我講媽媽的事。我先洗個澡，再跟您聊。”

“好吧，那就等強尼上來再說。”慧姐轉身去了廚房。

茉曦在自己的房間轉了一圈，雖然強尼的媽媽在這里住了幾個月，卻沒有一點痕跡，除了屋角的兩個床墊，和兩個大行李箱。細節體現教養，就好象茉曦第一次見到強尼，就不討厭一樣，是個有教養的家庭。

茉曦沖了個沖鋒澡，換了套衛衣，披著頭發。精神力回復，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初過了四十歲，長途旅行后都得歇幾天才行。打開行李，拿出自己的物品，其他都是吃的東西，就都推了出去。強尼已經在擺餐具了，看到茉曦出來，就沖了過來，“這是什么，”

“給你的，給我們的。”茉曦回答，“涵宇怕我們餓，全是吃的。還有些是專門賣給你的，說你一定愛吃。”

“太好了，我還一直跟我媽說這里的零食很單一，除了薯片，就是薯條。”強尼迫不及待的打開行李，打開一包魚干就吃了。

慧姐端了盤菜出來，放在桌面上，看著兒子笑了，看著茉曦也柔和了很多，“長途旅行，沒有胃口，就煮了點稀飯，青菜，我的廚藝不好，你就將就著吃。”

“謝謝慧姐，能飯來張口，真是太幸福了。”

“是，來姐你嘗嘗我媽的手藝，雖然沒你做的好吃，但也很不錯。”強尼也回到餐桌邊，“唉，不對，你怎么叫我媽姐，輩份不對，你要叫姨。”

“小屁孩知道什么輩份，教你人生第一課，跟女人打招呼，不管多大，都得叫姐，更何況你媽媽才大我幾歲，是你小，要叫我姨才行。”

“算了，隨便。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強尼放棄。茉曦與慧姐對看一眼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