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噬魂之妖
- 無盡時Doe
- 3270字
- 2020-08-16 11:33:33
年月流過了三個春秋,這一日,風百卉和女槐新到了一個鎮(zhèn)子,云水鎮(zhèn),她們每一次出門,都會遮掩樣貌,面上覆紗,服飾簡譜,盡量低調(diào),只有在盯上的獵物面前,才會顯露美麗。
她們?nèi)チ艘婚g客棧,一進門,風百卉注意到的就是右邊窗底下桌子上的兩個少年——他們并非凡人。
其中一個黑衣少年正低頭吃飯,側(cè)顏鋒利如刀,渾身肅殺之氣,背影冷峻,似乎對周圍無一絲興趣,劍在左手邊端正放置,似乎有任何情況就會隨時到主人的手里,雖然身著常服,可風百卉料想,他恐怕是哪個大門派的弟子。
而在他對面坐著的,則是一個錦衣華服,手持折扇的少年,看上去風流倜儻,風百卉掃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了,沒有意義,因為她方才進門時就暗中蕩出一絲微弱的靈氣波動去探查,到客棧中其余人身上皆有正常反饋,到了黑衣少年身上卻如石沉大海,他實力恐怕高于她,至于那個折扇少年,靈氣脈絡一覽無余,實力不怎么樣。
“小二,兩間上房。”女槐將銀子扔給小二。
“好嘞,二位姑娘跟我來。”小二殷勤地蹬蹬上了樓。
折扇少年南流星無意間掃到了二人上樓的背影,饒有興趣道,“封師兄,我想我應該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美人了。”南流星眼力毒辣,家中富貴,自小閱美無數(shù),從一個走路的姿態(tài)和背影,就能大概看出其教養(yǎng)和儀態(tài),而剛剛那兩個女子的背影,是他所見之中能排上等的姿態(tài)。
封九重,坐在他對面的一個身著勁瘦黑衣的少年,聞言抬頭,方正凌厲的五官上顯出一種不虞和厭煩的神態(tài),“南流星,管好你自己的手腳,少惹是非,尤其是桃花債,再給我添麻煩,我就打斷你的腿扔回宗門。”封九重俊臉黑沉,自從被迫跟這貨捆綁出行以來,他真是吃夠了那些咋咋呼呼哭哭啼啼的女人的苦。
南流星聽到封九重危險的腔調(diào),玩世不恭的神色瞬間收了起來,折扇一合,連忙道,“封師兄別生氣,我一定聽話,絕不再給師兄你添麻煩,我發(fā)誓!”
南流星頓時服起軟來,他從小就打不過封九重這個驢脾氣,進了青霄峰修行之后,更是插上翅膀都望塵莫及了,初入青霄后第一次宗門大比,封九重就以“煞神”的名頭一路打成了同輩魁首,打得師兄弟們見了他就想跑,強到甚至能越階打翻師兄師姐!笑話,他又不是什么銅頭鐵骨,腦袋被門擠了才會想和封九重硬碰硬。
想到這里南流星都快哭了,往事不堪回首啊,他們同為朔北大族的子弟,自小相識,每次吵架說不過他時,封九重這個“人形兇器”就會打到他認輸!不時常服個軟,怎么,非要“日行一善”給他當免費的沙包嗎?
算了吧,他前日才被他刀鞘抽得現(xiàn)在還全身痛到讓他沒胃口吃飯呢!要不是他護著臉四處逃竄,甚至趴在了地上,他的俊臉就破相了好嗎!這是人干事兒嗎!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俊臉,不然,美麗的姑娘們不知該如何心疼呢。
封九重是朔北第一勢力封家的二公子,天賦極高,入青霄山拜元衍真人為師,封家長老們個個都是老怪物,南流星也是朔北一世家的少爺,極善經(jīng)商,財富深不可測,出門必然法寶一堆護身,兩家身為朔北不可忽視的勢力,不可避免地多有交集。
南家期望南流星能上三大宗之一的青霄山修行,給家族增添一大助力,知道封家二子已然成為青霄山元衍真人的弟子,便硬是纏上了封九重,甚至動用在青霄派高層的人情,為元衍真人找了許多他的“心頭好”,讓南流星也拜在了元衍真人門下。
之后,南流星出任務,總會拖著封九重同行,說是好有個照應什么的。
事實上,但凡遇點兒什么危險的,全是封九重在頂著,南流星只知道往他身后躲,這也就罷了,對于封九重來說,不過護個人罷了,可是!可是!實力是個渣渣也就罷了,他竟還異常能作死。
這一路他拈花惹草,給封九重惹了許多麻煩事。理虧的是南流星,封九重他又怎么能把追來的人家都打殺了,處理南流星的破事兒簡直比對付高階的妖獸和強大的敵人還要棘手萬倍,若非當初已經(jīng)答應了南家家主的再三懇求,封九重簡直想一劍劈了這個一路上惹是生非的混蛋。
封九重忍不住回想起了當初在朔北時,一把年紀的南家家主,還拉著他一個小輩兩眼掉淚,哭喊,“封賢侄啊,你南叔叔知道,流星他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可他到底是你叔叔的唯一的兒子啊,叔叔現(xiàn)在拉下這張老臉,只求賢侄你能多照顧他幾分,不至于讓他丟了性命,給你叔叔我留個后,若他有那個天資能上青霄峰,叔叔希望你們二人能相互幫襯幫襯,都平平安安的,叔叔我就心滿意足了,九重啊,你是個重諾的好孩子,你答應叔叔不?”南家主一把年紀了,幾乎要給他跪下了。
封九重青筋凸起地及時出手撈起了下一秒就要給他跪下的南家主,終于還是點了頭。
現(xiàn)在想起,心中實在郁猝,他似乎,被那個老頭兒給道德綁架了。這種麻煩事,絕不會在他身上發(fā)生第二次了!
下午,風百卉獨自出門,打算去草藥鋪子里把山中所采的靈草賣掉,順便看看這里的市井百態(tài),尋些樂子。
四月之時,槐花紛揚如微雨。
風百卉慢慢地踱著步子,不時左看看,右看看。
騰騰的白氣從蒸饅頭的層層籠屜里冒出,那熱氣和面香張牙舞爪地撲在行人的臉上;她走在街上,窺見茶館兒里小二弓腰穿梭的利索腿腳,聽到嘈雜的天南海北口音的閑聊。走著走著,她注意到了一個首飾攤子,那上面琳瑯滿目,炫彩華麗,身為一個愛美的姑娘,她情不自禁地眼睛膠著在那精致多樣的首飾上,腳步也停了下來。
年過半百的微胖攤主很是有眼色地注意到了她的意動,熱情吆喝道,“哎呦,美麗的姑娘,您是想挑些首飾嗎,不是說瞎話,咱在這云水鎮(zhèn)里擺攤兒十多年了,向來是童叟無欺的,我看您這身白衣實在是素凈得很,來一兩件鮮亮的首飾裝點正好。”
風百卉在琳瑯滿目的首飾上逡巡著。
攤主打量了她的發(fā)型和裝扮后,推薦道,“不如來試試這兩件翠玉和紅玉的釵子,款式是飛燕釵,都是不褪色的金色釵身,因為這頂部如同飛燕展翼的設計而得名,十分飄逸流暢,還有這鏤空的工藝,著實是上等的手藝啊,這玉石一嵌,更是珠圓玉潤,飽滿艷麗,傳神至極啊,姑娘,您看看。”
攤主很是熱情,面上笑得質(zhì)樸,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心生親近,一看就是多年老道的生意人。風百卉微微露出了笑容。
風百卉輕輕點頭,“多謝,那就要這兩支飛燕釵了。”送女槐一只紅玉釵,聊表她的心意。
正當她準備從腰間正要取裝銀子的錦囊時,一柄折扇輕輕摁在了她的胳膊上,制止了她取錢的動作,只聽身后側(cè)傳來一道風流的少年聲音,“哪里有讓美麗的姑娘家自己給自己買首飾的道理呢?”
這時,少年一邊說話,一邊移身到了她身側(cè)一步遠的地方,風百卉還低著頭,面上覆紗。
來人正是南流星,手持一柄折扇,腰墜絲絳玉佩,錦衣緞靴,端的是風流俊逸的姿態(tài),那張玩世不恭的俊臉上露出微笑,十分親切。
他道,“姑娘,能不能幫我個忙,讓我擁有這個贈禮給你的榮幸?”
南流星特意將自己打扮了一番,換上了他在朔北時公子哥的風流行頭,此刻如同一只求偶的孔雀,張開了自己的艷羽。
他在客棧中待得無聊,便到大堂里閑逛,正看到風百卉出門,就跟在了后面,他一定要看看,擁有這樣婀娜背影的,是怎樣的美人。
風百卉早就知道自己被他跟上了,因為南流星修為不高,所以不曾放在心上,還在想他到底要干什么,現(xiàn)在他上來搭訕,她就明白了,他把她當成“獵物”,可到底誰才是獵物,尚未可知。
風百卉抬手收殮耳邊垂下的頭發(fā),“不小心”撥開了面紗,她抬頭,微微挑起柳葉兒一樣的眉,一雙既媚又冷的丹鳳眼直直看向他,視線相對的一瞬間,南流星一下子就遭受了美顏暴擊,只覺得自己竟然有些喘不上氣來,他心中暗忖,這樣的美貌突破天際了好嗎,簡直完爆我曾經(jīng)見過的美人好嗎!他心中的美人排行榜“蹭”一下就變了排序。
平日里調(diào)戲姑娘張口就來的情話好像被一鍋開水燙化了似的找也找不到,臉上飄紅,似乎忘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沉溺在悸動中的感覺簡直像一只擱淺的魚。
風百卉想,他搭訕而上的方式,渾身玩世不恭的氣質(zhì),明明像是個‘萬花叢中過’的老手,現(xiàn)在卻露出這樣不知所措的神情,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該說他演技高超嗎?她從不像女槐一樣主動引誘獵物,因此這方面的技巧十分生疏,現(xiàn)在既然有送上門的練手工具,那她總不好再拒絕。
風百卉的笑容染上了一分莫名的意味,原就糅合了冷與媚這對矛盾的美麗瞬間變得更加莫測起來,從四面八方將她的獵物包圍,窒息至死,無法反抗。
南流星直接看癡了,追求美麗是人類的天性。他心臟如同擂鼓,仿佛要震破他的耳膜,破開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