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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七夕情侶節(五)

  • 燕飛燕舞燕滿天
  • 我本無我
  • 5599字
  • 2025-06-26 05:56:23

七夕今宵看碧霄,

牽牛織女渡河橋。

家家乞巧望秋月,

穿盡紅絲幾萬條。

丁青將線頭沾點口水,搓搓,在落日的余暉中很是順利的將紅絲線穿進了杜梅舉至眼前的繡花針孔里。他們很是高興,各拈絲線的一頭將針懸空向眾人展示他們成功的乞巧首秀。

落日余暉中,紅絲線上閃耀著毛聳聳的光暈,象是一串瑪瑙色的珠鏈,映襯著那顆通身泛著彩虹色光耀的繡花針,就象是銀河上架起的那座鵲橋,渡著牛郎織女相會的溫馨畫面。那根懸吊在紅色絲線上的鋼針突然活了起來。針鼻化作吞吐晚霞的城門,玄幻迷人的暖光穿進城門,在城里洇出滾圓的蜜色光斑,就象童話世界里可愛的精靈,迎著滿城玫瑰金的光芒,對著王子公主歡快的載歌載舞。

童籌吆喝道:“丁青,你們兩口子真是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啊!要不,你們再給我們表演一個節目吧。”

有幾人隨聲附和起哄,丁青沒有理會童籌的提議,將針線交給任筆友,拉著杜梅回到原座。任筆友看看手中的針線,剛要說什么,夏流又尖聲叫道:

“任筆友,我有個建議,就是這個穿針乞巧的游戲啊,我們都來參加。你讓那些仙女姐姐拿針,我們青春少年拿線來穿,穿過了的就算了,沒穿過的就懲罰一起表演個節目。如何?”

男人們都異口同聲的笑著叫著“要得”,姑娘們不樂意了,林燕更是毫不客氣的吼道:“夏流,你滾蛋。”

鄭富成道:“游戲嘛,就圖個高興。”

仇重呵呵笑道:“就是,又不是假戲真做。”

郭愛珠道:“仇重,你尾巴一翹,我就曉得你要拉什么屎。還假戲真做,不就是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嗎?”

郭瓊英笑罵道:“你們這些臭男人,橫豎都想占人家女娃兒的便宜。”

吳芷道:“阿友,你是主持人,你說了算。”

郭燕道:“對,燕哥是主持人,我們都聽燕哥的。”

任筆友呵呵一笑,道:“我看夏流的提議可行。古麗燕,你說呢?”

古麗燕說道:“燕哥,你難道沒看出來他們都不安好心嗎?”

林燕也沒好氣的說道:“行你個頭啊!丑蛤蟆,我看你跟他們就是蛇鼠一窩的。”

任筆友笑道:“游戲嘛,就是要互動才更有趣。”

郭燕道:“燕哥,那你和雪芹姐參不參加。”

“我們都是過來人了,再說我還要主持節目呢,我和雪芹就不參加游戲了。”

郭燕哦了一聲,道:“燕哥,你這是把我們給賣了哩。如果你們不參加游戲,那我們也不參加游戲了。”

姑娘們隨聲附和,吳芷道:“阿友,你別掃大家的興嘛。”

眾人隨聲附和,曹壽智笑道:“阿友是怕呂姑娘不高興,所以才說不參加游戲的。”

郭瓊英說道:“大師傅,你同不同意任筆友和郭燕她們一起穿針乞巧?”

呂希燕似笑非笑,道:“他參不參加關我什么事?”

“那好。”夏流拿起話筒站了起來,說道,“各位仙女姐姐,你們都拿好針,讓任筆友挨個來穿線。還是那個規矩哈,穿得過的就免表演節目,穿不過的就表演一個節目哈。”

姑娘們都暗自高興起來,各自取針一字排開,都不約而同的看著任筆友。其實,任筆友還是很想參加游戲的,只是他見呂希燕故作無謂的逗沙沙玩樂,也不敢太顯興奮,便小心翼翼地說道:

“雪芹,這個穿針乞巧怎么能少得了你呢?我親愛的呂希燕女士,請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來和我一起穿針乞巧吧。”

人群中有人發出了不屑之聲。郭瓊英說道:“大師傅,去吧,別讓筆友尷尬。”賈瓊英杜梅也都盈盈笑意的將呂希燕推向舞臺。

呂希燕半推半就的上了臺,早有任筆友取了繡花針雙手遞給女孩,低聲道:“雪芹,呆會我來穿針乞巧,你可要配合哈。”

呂希燕瞪了男人一眼,便挨著郭燕站好。郭燕眉開眼笑的附在呂希燕耳邊說道:“雪芹姐,呆會你就故意讓燕哥穿不上,好和他合唱一首《回娘家》如何?”

人群中有人叫道:“任筆友,別磨嘰了,快穿哦,我們還等著呢。”

任筆友站在呂希燕面前,樂呵呵的看著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孩,不自然的就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那扭扭捏捏的神態,那分分合合的形態,那生生死死的糾葛,雖然只是紅塵里一段纏纏綿綿的獨白,卻是他們用血肉鑄就的愛的迷題與答案。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似火。

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

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任筆友在線頭沾點口水,搓搓,便佝僂著腰、瞇著眼去穿呂希燕舉著的繡花針。暮光中,針孔變得模糊不清,任他怎么小心翼翼的穿,卻總是差那么一星半點兒的。他有點兒著急,卻無意中發現那顆微若塵埃的繡花針在暮光中游動。原來如此!他看看詭異而笑的女孩,一把擒住她的手,笑道:“雪芹,咱們這個穿針乞巧啊,得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這樣,咱們才能乞巧成功,才能用這繡花針繡出錦繡生活來。”

呂希燕原本是信了郭燕的話,有意晃動繡花針不配合男人穿針乞巧,這樣他們才有機會合唱歌曲巜回娘家》。如今被男人擒住手,又聽男人說的在理,那表演只是形式上的,可有可無,而這七夕乞巧可是通神的儀式,那是萬萬不可不敬的。于是,呂希燕配合著讓男人順利的乞巧成功。

任筆友一手拉著呂希燕的手,一手舉著穿著銹花針的紅絲線向人們展示他的成果,他那張胡子巴茬的略顯菜色的臉兒笑得跟山花一般燦爛。呂希燕也是一掃心中隱憂,落落大方的陪著男人一起笑,一起炫耀。

白善心里酸酸的痛,史丙宜突然笑道:“你們看,阿友和大師傅好象—對父女哦。”

眾人也有發現,果然有那么點意思,于是紛紛嘲笑起任筆友來。白善更是陰陽怪氣的說道:“阿友和大師傅站一起,就象那牛糞上長出了鮮花,臭美臭美的,一點都不和諧。”

任筆友哈哈笑道:“俗話有說:羊食如燒,牛食如澆。說明羊口有毒,牛口有福,自然牛糞也有營養了。這里有詩為證:

鮮花牛糞和諧親,絕配良緣互為因。

俗世嘲諷懷醋意,紅塵羨艷妒塞心。

這里還有一詩為證:

味臭肥優默默心,捧出靚麗鮮嬌身。

享得寵譽獨尊后,可懂報答養育恩?

這些都說明牛糞是有營養的,并非無一是處。”

白善皮笑肉不笑,道:“阿友,你這么喜歡牛糞,咋沒見你吃牛糞呢?”

任筆友道:“你還別不信,還真有人吃牛糞,還喝牛尿。知道嗎,印度阿三可是奉牛為神靈的民族,他們不吃牛肉,只吃牛糞喝牛尿,而且還有和牛結婚的。”

吳芷高聲笑道:“阿三和牛結婚,那他們下的崽崽會是什么東西啊?”

唐幫華道:“那還能是什么東西,當然是印度阿三啊!”

人們半信半疑,但都覺得新奇,都笑了起來。鄭富成道:“阿友,別盡挑好聽的說,你咋不提這首詩呢:

鮮紅未許佳人見,

花落昭陽誰共輦。

牛領牽車欲流血,

糞壤污穢豈有臧。”

任筆友一聲呵呵,道:“毛主席說過,世界上一切事物無不具有兩重性,關建是看我們如何利用。所謂色既養人,也殺人,你只要心中的那桿稱保持平衡,人生八十是少年就不是夢。”

夏流叫道:“任筆友,別整那些沒用的,快穿針乞巧哦,要不你就一邊呆著去,讓我們上。”

眾人附和催促,任筆友看看呂希燕,又看看眾女,說道:“所謂愿多成空,我不敢奢求。得雪芹相伴,我愿足亦。”

郭燕看著笑靨逼人的呂希燕,緩緩的垂下了高高舉著繡花針的右手。她咬著嘴唇,感覺心口像被細針輕輕扎了一下,泛起一陣酸澀的刺痛。她望著任筆友凝視呂希燕時眼中毫不掩飾的深情,再低頭看向自己手中那根孤零零的繡花針——方才她故意將針舉得最高,暗盼他能最先注意到自己。可此刻才明白,他眼里從來只容得下一根針、一個人。晚風拂過她發燙的臉頰,吹散了最后一絲僥幸,只余下針尖般清晰的領悟:這漫天星河下,穿得進針眼的紅絲線有千萬條,但屬于她的那根線,終究系不上那枚早已被牢牢握住的針。

指尖掐進掌心,牛愛閣盯著任筆友緊握呂希燕的手,胸口像被銀河的碎冰碴子堵著。專一?在這年頭倒成了稀罕的罪過!她想起老家祠堂里供的貞節牌坊——舊時是榮耀,如今只落得游人指點的笑話。任筆友那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執拗,活脫脫從《搜神記》里走出來的老黃牛,耕著塊被時代洪流沖得七零八落的心田。表妹低落的情緒砸在她的心坎上,濺起一股邪火:牛郎織女尚能鵲橋相會,可郭燕的紅線連針眼都穿不進,這“專一”的福分,怎就偏成了扎人的鋼針?

她胸口發悶。任筆友像一塊夯實的土基,沉甸甸的“好”,卻硌得人生疼。這年頭,連校園里都飄著“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論調,而真正的、帶著重量的忠誠,反而成了不合時宜的奢侈品?難道是我們錯了嗎?她問自己,像問一個無解的課題。屬牛人骨子里對“穩定”的渴望在撕扯——她懂那份踏實的安全感有多珍貴。可另一面,她也看清了:當整個時代都在輕盈地滑行,這份“好”便成了綁住翅膀的鉛塊,讓渴望飛翔的人窒息。

古麗燕垂眼盯著鞋尖,暮色里的紅絲線纏成一團亂麻。針孔那么小,容不下第二根線頭——任筆友的話早挑明了。她忽然懂了大人口中“乞巧”的真意:姑娘們求的哪里是穿針的手藝?分明是賭那針眼大的機緣,能拴住一顆不飄忽的心。無凝,呂希燕成功的拴住了燕哥的心,成了她們這群燕子里最幸福的人。她輕輕松開捏針的手指,任那根沒等來線頭的繡花針墜進草叢,像一粒跌入塵埃的星。

“丑蛤蟆,你少裝什么癡情種騙我雪芹姐!”林燕強顏歡笑,晚風早把任筆友的笑聲硬塞進她耳朵里。她想起伏牛山那頭老牛——忠厚?不過是挨鞭子也不吭聲的蠢物!夏流那幫男人起哄時眼里的綠光,活像餓狼盯著鵲橋上撲棱的喜鵲。她攥緊的繡花針,針尖抵著指腹:牛郎偷衣逼婚的舊戲碼,擱現在早該進局子了!可偏偏這群傻丫頭還巴巴舉著針,等那點“金風玉露”的施舍。呸!銀河算個屁,本姑娘自己搭橋!

就在這時,只見東側坡道上行來一群人,原來是郎中郎與左衛國等人。看他們似是交談甚歡,應該是生意談成了吧。終于有錢了!眾人歡呼,老大遠的,李人國扯起他那裂縫的左喉嚨叫道:

“郎老板,快來參加我們的七夕晚會。”

真沒意思!

眾女企盼落空,紛紛退出舞臺。夏流東西南北挽留不住,免不了的捶胸頓足,嘆息連連。楊忠祥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話筒,說道:

“我早說過,七夕節是情侶節,是已婚人的節日,你們這些光屁股娃娃過啥子七夕節嘛?任筆笙,來,我們來唱首屬于我們的歌曲。”

任筆笙心中無事一身輕,便棄身邊女人躍然登臺,與楊忠祥合議片刻,便合唱了起來:

“正月里來正月正

年輕的朋友做事情

做錯了事情要法辦

我說哥們呀

政府送我上法庭

哎咳矣喲咳……”

郎中郎向任筆友招招手,示意他過去。任筆友很想知道他們商談的結果,便對呂希燕等女孩們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他疾步來到郎中郎左衛國二人面前,有點興奮,又有點迫不及待,道:

“左大哥,談好了!”

史五來微微笑著,破天荒的拉著林世龍的手說道:“林師傅,走,我們聽他們唱歌去。”

左衛國坦然一笑,說道:“任兄弟,枉費了你的心意,單子沒談攏。”

“什么原因?”

郎中洋道:“左老板給的價格,我們要虧。”

郎中郎點點頭,沒有說話。左衛國說道:“我出的價格已經達到了和我曾經合作的磚廠的價格,若再加上運費,總體成本已經超過我的預算了。”

任筆友哦了一聲,道:“左大哥,你稍等一下。郎老板,我們那邊去一下。”

郎中郎疑惑的跟著任筆友到僻靜處,聽著昏暗燈火處傳來的斷斷續續的歌聲,心情十分沉重,說道:“筆友,左老板給的價確實很低,宗合成本算下來,廠子沒利潤。”

“郎老板,有沒有利潤跟廠子活下去誰最重要?”

“當然是廠子活下去最重要。”

“那不就對了。”

“可也不能虧本賣呀!”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廠子還在,人還在,將來總有賺錢的機會。”

“理是這個理,可確實是虧啊!再說我把磚賣這么賤,讓同行知道了會指責我破壞行規的。”

“市場經濟,生意各做各的,你管那么多干嘛?再說了,你所謂的行規不過是資本家行壟斷之實的借口罷了,他們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壓榨盤剝老百姓。”

郎中郎嘆了口氣,說道:“筆友,左老板的價確實有點低,再加上給你百分之五的抽成,廠子確實是無利潤啊!”

“我還有提成?!”

任筆友這才想起賣磚提成的事,他望著朗朗星空,殘月如銀鉤斜掛天幕,清輝流淌如霜,為夜幕綴上朦朧的紗幔。繁星似碎鉆傾瀉,在深藍的絨布上跳躍閃爍,織成一張流動的星網。月光溫柔地浸透云層,與星群低語;星子則簇擁著月影,以微光為舟,在銀河間蕩起漣漪。天地間仿佛懸著一幅水墨:疏星是墨痕灑落,彎月是留白的詩眼,二者在靜謐中交舞,將夜色釀成一杯澄澈的琉璃酒。不遠處,人們在琉璃酒中如癡如醉的輕歌漫舞,恰如朦朧天際中升起的希望之星,必將清霜的夜空點燃照亮。

“郎老板,我的提成就不要了,這樣的話你和左老板的生意就可以做了吧。”

“那怎么成呢,你牽成這么大的單子,怎么好意思讓你白辛苦一回?”

“我不是還有工資嗎?不白辛苦。”

“那,也只有這樣了。筆友,你這個人情那我就先欠著,日后定當加倍報答。”

“別那么客氣。你將磚廠經營好了,我們有工作干有工資領,這就是對我們最好的報答。”

郎中郎頻頻點頭承諾,一定好好經營磚廠,讓兄弟們有工作干有工資領。稍后,他們來到左衛國跟前,郎中郎握著左衛國的手,滿臉笑容道:“左老板,我接受你出的價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左衛國亦是笑意盎然,道:“郎老板,合作愉快。時間也很晚了,合同就等明天簽吧,明天我一并也把預付款付你。”

“那恭敬不如從命。左老板,讓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不用,叫任兄弟送送我就行。”

“筆友,那你就辛苦一趟,替我送送左老板。左老板,明天見。”

“明天見。”

看著左衛國與任筆友漸漸消失在朦朦夜色中的背影,郎中郎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仿佛春風拂過心田。他摩挲著手掌,胸膛里翻涌著熱浪,每個毛孔都沁出蜜糖般的甜意,連呼吸都帶著雀躍的節奏——像是卸下千斤重擔,又似一壺好酒穿透腸胃灑滿全身的酣暢淋漓。他醉里舞劍,要過楊忠祥手里的話筒,眉飛色舞的說道:

“今天是七夕情侶節,為祝福兄弟姐妹們節日快樂,為助興,阿香,來,我們給大家合唱一首《相約到永久》的歌。”

史五來帶頭鼓掌吆喝,銀富香滿心歡喜的來到郎中郎身旁,與男人共握話筒,用她那雙失銳的鷂子眼掃視一遍眾人,然后柔情綿綿的唱了起來:

曾經為你心動

曾經為你心痛

自己的心自己懂

郎中郎微閉雙眼,從記憶深處搜尋著曾經的甜蜜,唱道:

也曾為愛寂寞

也曾為愛失落

我心深處

不曾保留

銀富香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唱道:

當愛已如此清晰

你也如此珍惜

我的感動在心底

兩人雙雙捧住話筒,合力同聲唱道:

讓我牽你的手

相約到永久……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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