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嬋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七天后了,她緩緩張開眼睛,看見在她床邊忙來忙去的紫兒想要開口,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生澀的緊。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她血崩后昏迷的場景,現(xiàn)在一看自己應(yīng)該是脫離了危險,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少日。
“王妃讓我過來將這些東西交給你,等趙姨娘醒來后尋個好時機同她說。”說話的人是夢兒,她一身素凈,腰上還系著一條白布。
趙嬋躺在床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秀眉輕皺,李宛的人也太不會做事了,腰間居然系著孝帶來汀蘭院。
“小姐的遺物我會好好收好的,以后還能留個念想。那只白狗怎么樣了,我聽那些丫鬟說王妃讓人把它宰了。”
紫兒聲音充滿了疲憊,這幾日忙著伺候趙嬋,生怕她再有點危險。另一邊扶風(fēng)榭傳來大小姐的死訊,大小姐裴兮在昨日早上剛剛過世。
“你聽得不錯,王妃愛女心切,知道是因為那只狗惹得禍還不得把它大切八塊。”夢兒深深的嘆了口氣,“那邊還有事要忙,我把東西給你就先回去了。”
紫兒關(guān)上房門,把那一箱子的遺物放到了角落,不禁幽幽嘆息一聲。
“這可能就是命吧,真是個可憐的小主子。”
“你說...什么...?”
趙嬋艱難的開口,還沒從病痛緩過來的她眼角濕潤,她想問一問她們到底在說什么?!
誰沒了?是她的兮兒沒了嗎?!
“姨娘你怎么醒了?”
她聲音中充滿了慌亂,站在那個箱子面前想要掩蓋,可惜趙嬋方才聽得個確確實實。
“誰沒了?誰的遺物!”
紫兒撲通一聲跪在趙嬋面前,泣不成聲的看著她說:“昨日白日大小姐重病在床撐不住了,在王妃娘娘的懷里咽了氣。”
“不可能不可能,她被我們精心的養(yǎng)著,雖患有心疾卻也和尋常孩兒一樣,就算是小小的風(fēng)寒也不至于喪命,怎么會好好就沒了?!”
趙嬋撕心裂肺的喊著,她的孩子又一次離她遠(yuǎn)去了,就像她的康兒一樣。
“我可憐的孩子啊,我的兮兒!”
“奴婢知道姨娘傷心,可也要顧著身體啊,您這條命可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從鬼門關(guān)前拉回來的。您不珍惜還有誰會珍惜?您別忘了您還要登上皇位,您還有小公子呢,您難道想要小公子小小年紀(jì)就沒了娘嗎?”
紫兒走出去從乳娘身邊抱來了孩子,小家伙精神力可足了,絲毫看不出來是早產(chǎn)的孩子。
“您看他多可愛啊,他才剛剛出生什么都不知道呢。”
趙嬋輕輕撫摸著小家伙的臉龐,眼中悲喜交織,她的次子出生了,可他的姐姐卻沒了。
“如果他是個女孩就好了,可惜...”
抱著小家伙的紫兒身體一僵,她們本來部署得好好,哪怕孩子不是女孩也能把他變成女孩。誰能料想事情往別的地方發(fā)展,不僅提前“預(yù)定”好的生產(chǎn)日子,就連外面的看守護(hù)衛(wèi)都多了一倍,圍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小公子雖不是女兒家也是姨娘得孩子,等姨娘修養(yǎng)個幾年再來要個孩子也不打緊。”她安慰著趙嬋,免得讓她亂想。
趙嬋點點頭說:“也是。王爺有來看過孩子嗎,給他取名了沒有?”
“王爺說讓小公子跟著姨娘姓,名字也由姨娘來取,取好后告知一下王妃即可。”
“你覺得新這個字怎么樣,寓意著新生、新的機遇。”
趙嬋想到了這個字,給這個孩子取名再好不過了。
“新,趙新。”紫兒喃喃著這個名字笑出了聲,“姨娘果然取得一個好名字,以后外面小公子就有名字咯。”
扶風(fēng)榭里,裴璟、李宛一身白衣,李宛抱著昔日里裴兮最喜歡的玩具跪在裴兮的棺材前。李宛眼睛通紅,已然流不出眼淚來了,才短短一日她的眼睛就像哭瞎了一樣。裴璟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宛如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嘴巴念叨著兮兒兮兒。
“奴婢已經(jīng)按王妃說的去做了,那只鴿子已經(jīng)飛走了。”
夢兒從汀蘭院回來后就按照李宛的吩咐將那只戴著紙條的鴿子放飛,她跪在李宛一旁同她一起為裴兮守靈。
“飛走就好,飛走就好。”
她已經(jīng)提不起任何感情了,兮兒的離去就像帶走她的心一樣,她不敢相信沒有兮兒的未來她要怎么過。
另一頭的皇宮里可謂是兵荒馬亂,趙盈這幾日居然連著幾日沒上早朝,也肉眼可見的消瘦了許多。咳疾也越來越厲害,咳出血來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
這不謝太醫(yī)才剛剛來過,趙盈躺在床上無精打采的,白芷坐在一旁給她喂食。
“天天凈吃這些素的,吃得我嘴巴都快沒了味。”幽怨的聲音傳來,端著碗的白芷噗呲一笑,引得了趙盈的注意。
“你笑什么笑,見我天天吃素很開心是不是?再笑一聲我就罰你半月的俸祿,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裝也要裝的像樣點嘛,要是這頭謝太醫(yī)出去說陛下您病入膏肓,轉(zhuǎn)頭您在這里大快朵頤,豈不是露了餡?!”
“害,給我弄大口點。”
白芍手中拿著一只鴿子走了進(jìn)來,從鴿子腿下抽出了字條遞給了趙盈。
“七日前守在外面的御林軍和暗處的暗衛(wèi)們匯報過趙嬋生子,這種事情李王妃本應(yīng)該第一時間飛鴿傳書,不知為何到了現(xiàn)在才來。”
趙盈打開字條一看,驚得口中的吃食差點噴出來。白芷連忙抽出帕子為趙盈擦嘴,勸她不要那么激動。
“李宛說孩子不是裴璟的,裴璟也是剛剛才知道孩子并非親生,并且懷疑趙嬋早產(chǎn)和他脫離不了什么關(guān)系。還說了趙嬋血崩,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還有就是...”趙盈說到最后聲音漸漸停了下來。
“裴璟長女裴兮于昨日去世,年四歲。”
“......”
主仆三人沉默了,好好一孩子就待在平王府里,卻沒活過六歲。
“這樣也好,省了到時我對付趙嬋還要念及那個孩子。人各有命,那孩子命到這里也就只能到這里了。”
“陛下不必悲傷,那孩子的生死都與您無關(guān)。現(xiàn)如今最緊的就是陛下您和元妃娘娘的封后大典,長公主尋我來問您還需要準(zhǔn)備些什么東西。”
趙盈低眸不語,若是按從前來算現(xiàn)在還算早,趙嬋那邊卻生了變故。難保蔣雪她們不會在封后大典上搞亂,說不定還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她示意白芍過來,在她耳邊說了自己的部署,白芍的眼神沉穩(wěn)了下來,最后點了點頭。
“”奴婢會將此話原封不動傳給長公主,望陛下放心。”
“好端端的怎么就早產(chǎn)了呢,把之前的計劃全攪亂了。”
蔣雪郁悶的喝著茶,本來她已經(jīng)部署好一切,奈何天公不作美,趙嬋好端端的就早產(chǎn)了。這下子偷龍轉(zhuǎn)鳳的計劃也行不通,也不知道大涼那邊現(xiàn)在什么情況。
“娘親你說的是什么話,就算是早生計劃還是一樣要進(jìn)行的。算算日子估計現(xiàn)在大涼的軍隊已經(jīng)在邊境徘徊了,就算陛下派江沅去青城,這才過了十天,行軍路程也才過了十分之一左右。”
說話的是蔣雪的長女蔣勤,她一向看重長女,這些事情也沒有瞞著她。
“那倒也是,我在宮中四處打探過,趙盈是真的病入膏肓,就連每日的膳食都只用了一點點。我真真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病來山倒,說的不就是她么。”“原先我還以為陛下是裝出來的,但現(xiàn)在每日在朝上看著她一日比一日消瘦,才相信她是真的病入膏肓。”
有什么比趙盈自己出了問題還重呢?
“切不可掉以輕心,趙盈是病入膏肓,可她那個姐姐可沒有。瞧著趙盈的意思是自己活不了多久,就讓趙寧登基,趙靜在一旁把持朝政。這和直接給趙靜皇位有什么區(qū)別,一個不過一歲的奶娃娃都些什么?”
蔣雪笑趙盈簡直多此一舉,這不就是變相的傳位給趙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