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魔,非魔。
天下皆白,唯我獨黒。
紅塵是一個戰場,很多人這樣說。我也是。
當小生還在天橋說著故事,我還在紅塵做著夢。
我說紅塵就是用來消遣的,可荊不這樣認為。好吧,姑且就這樣說吧,紅塵不是消遣處。
紅塵是什么?
“那是一個讓人刻骨銘心的地方。”荊如是回答。
他會這樣說,是因為他到過。
大凡后人都知道秦朝有個兇人,名曰白起。其實白起不叫白起,可他在那時候就叫白起。好吧,其實他就是荊。
他說他沒有坑殺四十萬人,他說他只是把他們暫且埋在那。
世人不會相信,因為師傅也沒有相信。我也不會相信,因為我是師傅派來的。
“讓我去把他們放出來吧。”荊每天都這樣說。
“為什么?”我問。
“他們是我的戰友。”他又這樣跟我說。
“我有兩個問題:一,戰友是什么?二,為什么這樣就應該放你出去?”我不解的問。
他笑著罵我不知道何謂紅塵,我回答了,他總不贊同。
他說,他是世人眼中的魔,我難道就不怕么?我說,你其實就是衣服有點黑,其它的還好。
“廢話,你試著一千年不洗衣服的滋味。”
我陪一千年了,可我的還是白的。
他笑著罵我。他老罵我,這是不爭的事實。
你知道嗎?帶兵或許是最讓我刺激的事了。他緩緩說道。他是說給我聽嗎?我不知道,但還是記下來吧,等會天橋上的小生又有了一個故事。
但凡一切事情發生,總是有一個導火索。
當我踏出師門,其實我還在想著我以后的道路,我不知道大道三千,能夠選擇哪一條。
直到有一天,我來到秦國。大片的軍隊列陣迎敵。那黑色的一片,震撼我的心靈。
“我要做這支軍隊的統帥!”我的心里此時回蕩著這句話。
從最小的小兵開始,我感受到了真正的戰友情。沒有社會中的爾虞我詐,不會像世俗中那樣讓我剛下山便銀兩騙盡。
我發誓,我要護他們周全!
夕陽如血,一場大戰開始。執我長戈,看到對方整齊的奇兵,我突然膽怯。在光影交錯的戰場,愚蠢的我居然選擇扔下兵器。
我為自己的懦弱自卑,更為我的戰友痛心。我一直不知道為什么我在沒有兵器的情況下毫發無損的回到營地。但我回頭,看到的是一個個替我擋兵刃的戰友,看到的是一幕幕的血濺長空。
后來我們輸了,當主帥們要推出一個替罪羊時,所有人沉默——沒有我的百夫長。
記得百夫長回到營地是我背回來的。他本來不會死,會死的是我。當一支冷箭射來,我所知道的就是后被多了一個人,人身上多了一支箭。
“你還小,你所做的事我不怪你!”這是百夫長最后一句話語。
那一天起,我披上了白袍!
那是一個雷雨天,我當上了將軍。我叫白起,因為我規定我的士兵在白天必須站著。我很榮幸我在這個戰國紛爭的年代出山,因為我要改變這個世界。
帶兵,一點都不無聊,我更喜歡的是和我的兵一起完成所有事情。有人以為我在籠絡人心,其實我只是喜歡那種感覺罷了。
每天,拿起戰刀,披上白袍,我總是迎著東邊的太陽奔去。我所到之處,秦國的旗幟插遍。
直到我到了易水邊,那是一場艱難的戰爭。我有時想干脆自己過去把他的主帥殺了算了。但我的兵不肯,他們說,那樣會死。
他們不知道,我從來不怕死。
每天的浴血讓我的白袍染黑,烽火在各處點起,那一縷縷很難吹散的煙,沒有留下我一個戰友的生命。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能活下來。
但我還是活下來了,那紅塵的戰場,給我留下的只是一身傷。我把這個世界都鄙視了一遍,突然發現,那些平時被我訓導的戰士,出現在我眼前。
我還是那個風發意氣的白起,那山下,還留著我的兵。
“殺!”我仿佛聽到他們的吶喊,我看到他們眼中閃爍的光芒,那是必勝的信心!
“殺!”我拔出我的戰劍。
恍惚間,我似乎在那個雷雨天中。
“告訴我,你們跟了我白起,你們愿意做什么?”
“修我戰劍,鑄我長戈,拋我頭顱,殺上九天!”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恍惚間,那個百夫長又在我身邊說道:“你還小,我不怪你!”
恍惚間,我還是那個剛入伍的新兵,被大家偷偷關照著。和他們一起出,卻總是不能一起入。
行軍的號角還在我耳邊回蕩,進攻的戰鼓隆隆直響。那是我的部隊,那是我的戰友!
“我們相聚在這個戰場,這是我們的驕傲!”
我愿我秦國旗幟遍布中原
我愿我秦國疆土遼闊無邊
我愿我大秦鐵騎踏向四方
我愿我白起軍隊長勝無傷
這場大戰秦國勝了,我卻再也沒有心情去征戰沙場。突然有些厭惡這個紛爭的世界。他們,我的戰友,是那春閨夢里人啊!
“埋了吧!”當一個兵卒問我如何處置那三十萬人時,我這樣下令。
或許沒有軍隊,就沒有了殺害吧。戰友們,我是一個自私的人,這些俘虜,就權當你們的祭品吧!
他們說我殘忍,或許我就是這樣一個冷血的人。我是魔,這個穿著黑袍的魔!
從那天以后,我沒有脫下長袍,這身黑袍,是我一生的懷念。
我辭了將軍的職位,為我那些戰友一一豎了碑。思緒有時會飄向那片戰場,那片埋著多少白骨之地。
浩浩乎,平沙無垠,夐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鳥飛不下,獸鋌亡群。亭長告余曰:“此古戰場也,常覆三軍。往往鬼哭,天陰則聞。”傷心哉!秦歟逝歟?將近代歟?
”然后我來到山上,師傅就把我囚禁在這兒。”荊突然抬起頭,直視著我。
“不,師傅說讓你好好反省,不是囚禁你。”我有點不高興的反駁他,“對了,你不是說埋的是你的戰友嗎?你怎么能騙我!”
他笑笑不語,又說我不會懂那片埋骨之地。他說,他是魔。
“對了,你聽了這么就就沒點品論嗎?”他突然問我。
我歪了歪頭,好奇的問他:“假如你規定你的將士晚上必須站著,你是不是會叫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