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腦海中描摹了很多遍的影子依舊那么清晰，只是這一次，季長玖覺得這個身影太陌生了。

日頭西沉，天邊是一團團的火燒云，學校最高的建筑大鐘擋住了半邊天。季長玖緩緩抬頭，腫脹的眼睛酸酸的，深吸一口氣，漠然看著對面的人緩緩走過來。

看到季長玖，沈珂小跑兩步，臉上是明媚卻有些害羞的笑，戴著細金框眼鏡，看起來格外乖巧，說起話來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跟兩人第一次說話時一模一樣，“我剛吃完飯就趕過來了，怎么了？”

季長玖挑起嘴角，笑得很平靜，“誰還不是呢，這兒蚊子多，走吧，邊走邊說。”

沈珂跟在她身側，季長玖稍稍側過頭，沒看他的表情，她在認真感受兩人之間的氛圍。

是的，就是這樣，說不出的怪異。

她不說話，對方也不會找話題，或者只有些干巴巴的話。路過的情侶你儂我儂，晚風吹得她渾身發涼。

“你怎么了，微信上問你你也不說?！鄙蜱娉读顺端囊滦洌⌒牡貑柕馈?

季長玖扭身正對他，他面對自己的時候永遠是這般模樣，眼底有情，心里卻無意，總是給自己一種錯覺，辨不清他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其實她是能辨清的，周圍的朋友也是能辨清的，但身在此山中，她總是一邊在懷疑又一邊說服自己。

走到一處人少的地方，找了個木椅坐下，壓下眼里的酸意，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當初跟我說試一試，我竟然忘了問期限，現在過了兩周，夠了嗎？”

沈珂一愣，沒敢看她，搓著手，“其實我也感覺到你這兩天有點不對勁。我每天都會看看微信，看你有沒有找我，但是沒有欸。”

“是啊，我好久沒找你聊天了，所以你也就沒找過我?！?

她之前一直以為他是害羞，后來卻發現是自己想多了。面對喜歡的人，作為一個女生都能這么主動，更何況是他。

“我以為你在忙?！?

“對，我是挺忙的，”季長玖抿了抿嘴，“你不也挺忙嗎，今天上體育課的時候本來想找你的，但看到你在陪別人打球，我就沒過來了?！?

她緊擰著眉毛，對自己略帶哭腔的聲音很是不滿，說好要平靜要瀟灑的。

沈珂恍然，“你在說周文庭啊？她是我老鄉，而且我們是一個高中的，算是校友吧?！?

季長玖再次深呼吸，“她是你老鄉，是你校友，那我呢？咱倆這算怎么回事啊？”她不想再憋著了，那不是她的風格，“前兩天去學院樓碰到蕾姐，她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了，我當時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蕾姐是年級輔導員，她是導助，難免會關注些。

抬手抹掉眼淚，咬咬牙，“所以我今天找你出來，是不想再這樣莫名其妙下去了。”

“嗯，”微風將他的聲音吹到耳邊，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我這幾天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你能保研，但我得考，而且還可能考不上，就出去工作了。你之前說你研究生想回家，去川大，但我也不想離開江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