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點鐘,正是吃火鍋的好時候。
一行人開著導航,餓著肚子,尋著滿街的食物香味,來到了一個半舊不新的牌子前。
店面初初看上去很窄,跟一個小面館差不多,但進去之后才發(fā)現別有洞天,有單獨的隔間,木質結構裝扮,進門兩邊還各有一方小小的池塘,用干冰營造出一種茫茫乎仙境之感。
幾個人拖著行李走了進去,州哥迎了出來。面帶笑意,帶著一副隱形框架眼睛,鏡片似乎厚了些,隱在其后的雙眼很柔和,將鋒芒斂了起來。
淺色的條紋襯衫,黑色西褲。
季長玖腦子里又冒出了那一個詞——斯文敗類。
注意,此處應為褒義。
“坐了那么久的高鐵,都餓壞了吧?先進來把行李放下,鍋已經開了幾次了,就等著你們來下菜了。”
一行人倒是也不拘謹,招呼過之后,就自己端著小碗去打調料,哼哧哼哧地吃起來。
這牛肉做法新穎,沒吃過;這湯底味道好,湯面上飄著的香菇都被季長玖夾走了;這小米椒倒不是很辣……
俗話說現在三歲就有代溝了,他們跟州哥隔了五六歲,代溝多少是有一點的,但是作為過來人,他也有一些想給大家分享的。
“其實之前我跟你們提過,希望大家的第一份工作都能進一個大公司。首先是因為它制度比較完善,承諾過的待遇不會相差太多。”
“其次則是它的平臺能帶你看到更廣闊的世界,眼界真的很重要,機遇也很重要,哪怕你之后要跳槽,以它作為跳板,也會比開始就在在一個小公司強很多。”
“我鼓勵年輕人去大城市闖拼,但并不絕對……工作和生活的環(huán)境決定了你和什么樣的人打交道,努力的程度和自身的能力決定了你的上限在何處……”
大家都不是小朋友了,多多少少經歷了些生活的磨礪,也或多或少地聽說過相關的事情,只不過在學校里,很少會有人這么直白地告訴你。
很多人都說大學是個小社會,但歸根結底,還是一座象牙塔。
“學生”這個身份以及學校的大門,已經為我們遮住了社會上大部分的凄風苦雨。
走出來才發(fā)現,一步步將你逼近崩潰邊緣的,不是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而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正如最后壓死駱駝的只是一根稻草,讓你流淚的也許只是頭頂細如牛毛的一絲雨。
閑話幾句,教誨幾言,聆聽幾許,一場火鍋宴,衣衫存留香。
最后,州哥把他們送到了預訂的賓館,目送幾人上了電梯才離開。
電梯門緩緩關上,門里門外的人同時揮手,蕾姐嘆了口氣,“你們州哥這離家千里的,咱們來這兒都算是他的親人了。”
季長玖抬了抬眼皮,倒是有幾分感慨,尤其是州哥最后那句“常來玩,來了聯系我”。
能有多“常”呢?
很多人,不是沒有聯系方式,不是不想聯系,而是不知該怎么聯系,又該說些什么。
于是隨著時間推移,那個名字就一直留在了聯系人里,也沒再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