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嗎?
我見過。
二輪復習正在進行中,一場接一場的考試接踵而來。
我的狀態很不好,我自己也能感受到。語文和英語勉強說得過去。數學成績很不穩定,發揮得好能到130分,題目稍微難一點就是100分一下。至于文綜,選擇題是我的弱項,尤其是地理和歷史。許老師說,文綜選擇題的錯誤率在十個以內是正常的,可我偏偏從來不在正常范圍內,錯十五六個是常態。
我有些迷茫,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學習上的壓力加上心理上的壓力讓我更加不知所措。
陳易清對我的影響很大。
這幾天我經常遇到他們——陳易清和安桐。吃飯的時候遇到,中午回宿舍的時候遇到,去操場也能遇到。他倆幾乎“形影不離”,每每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背影,我心里有說不出的感覺。
就好像,你把一個被別人忽視的地方當成是你的秘密花園,在那里你找回了最真實的自己。突然有一天,那里闖進了一個陌生人,她占有了你所有的快樂,你難過,著急,不甘,但是你沒有權力把她趕走,因為那個地方從來不是只屬于你一個人,你在那里獲得的快樂從來都是你自己的心甘情愿。
我和陳子潔在早餐的時候總喜歡去排食堂二樓的小煎包,今天也是。
我站在陳子潔前面,半轉過身子跟她聊天。可就當我們聊的正開心的時候,我轉頭看到了陳易清。
他在等人。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了正在窗口買飯的安桐。陳易清站在離安桐不到兩米的地方,一直看著她。
那是怎樣的眼神呢?
深情,寵溺,欣賞,珍惜······唯獨缺少了我熟悉的那一份疲憊感。
這是我一直期待的眼神,以前,陳易清看著我的時候也很深情,可是那種深情不是從心里表達出來的,這也是為什么我總是感覺他的眼神里少了些什么。
今天,就在此時此刻,我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深情。
目光所及之處,那是他的全世界。
是安桐。
不是我,從來都不是。
陳易清,原來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啊。
天氣漸漸熱了,很多男生甚至都穿上了短袖。
夏天真的要來了。
晚自習是枯燥無味的,以前老師們會利用各種零碎的時間講課,現在就是做題,做題,做題。
太困了,我跟陳子潔借著上廁所的名義出去透透氣。
晚自習下課這個時間段人特別多,可能大家都是出來醒盹的吧。我和陳子潔走在回教室的路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可我一眼就看到了身高優越的陳易清,和他旁邊的安桐。
他沒看見我,跟安桐并肩走著,我跟他也幾乎是擦肩而過。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有一個聲音在我紊亂的心跳中顯得特別清晰:回頭。
我回頭了。
陳易清和安桐下樓時間比較晚,他們是逆著人群往前走,正好趕上所有人都回教室的高峰。陳易清走在安桐的旁邊,胳膊虛攬著安桐,用半包圍的姿勢保護著她。有一個男生走的很急,差點撞上安桐的時候,陳易清一把就把她拉了過來,緊緊的攬住,護在了懷里。
好熟悉的場景。
我想起了在那個樓梯上,他也是這么護著我。
那是我第一次承認自己對陳易清動心的時刻。
現在,就連我的心動,也屬于別人了。
我有幸窺見過他的溫暖,
可如果那一絲暖意不是唯一,
那里便是極寒之地。
時間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匆匆流逝,四月已經到了末尾。
晚飯時間,我和陳子潔沒有像往常一樣站在教室門口,而是來到了操場。
那里有很多高三的學生,他們一圈一圈的在操場上走著,就好像重溫了一遍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同時,也在走向他們期待的未來。
白天越來越長了,夕陽依舊很美。
處在高三的我們面臨著選擇的分岔路,高考不是唯一的途徑。
有的人選擇出國,現在正在考雅思;有的人選擇學藝術,現在正在瘋狂的補習文化課;有的人選擇放棄,現在正在尋找別的出路······
陶凡前幾天聯系我們說,她現在狀態不錯,起碼比在學校強。
真好。
而我們呢?依舊選擇奔赴高考的戰場,那條獨木橋,總要有人過的。
我和陳子潔也是一圈一圈的走著,操場上人多,但是很安靜,也許大家也在想象著一個月后的高考,想象著未來的大學生活,又或者,慢慢接受大家即將分離的現實。
偶爾,我們會聽到麻雀歡快的叫聲,更多的時候是籃球場上那群活力四射的男孩進球的歡呼聲。
歲月靜好,大概就是現在吧。
如果可以,我想忘記一切,靜靜的享受當下片刻的寧靜。
我和陳子潔聊了很多,都是關于未來。
誰都沒有聊起陳易清,好像,我們都心照不宣的覺得,我的未來里一定沒有他。
回教室的路上,陳子潔在籃球場上看到了她的一個朋友,讓我在籃球場外等一會,她去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我原地不動的站在那里,太陽快落山了,操場上的人慢慢的變少了。
不經意的轉頭,我看到了安桐和一個女孩朝著籃球場的方向走來。
有的時候巧合真的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有的人期待著巧合,因為或許在他心里那是一種緣分;可是有的人恨透了巧合,因為他要去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事實。
安桐在我身邊經過這件事是必然的,我沒想躲,因為不想表現的太刻意了。
我本以為只是經過而已,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擦肩而過,互不干擾。
可偏偏,事與愿違。
她們剛剛在我面前走過,馬上就要進去籃球場的時候,我便聽到安桐身邊的女生用一種我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和音量說:“安桐,我們去看陳易清打籃球吧~”
陰陽怪氣,故意為之。
我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你看,你不招惹是非,是非也不會遠離你。
相安無事也只不過是一套說辭,亦或是一種期許。
我自始至終沒有給那個女生一個眼神,只是低著頭看著地面,用腳輕輕地踢著路上的小石頭。
可是,陳易清,你不是不喜歡打籃球嗎?
大概是因為安桐喜歡看打籃球吧。
原來一個人的興趣愛好會因為另一個人而改變啊。
晚自習的時候,我盯著文綜選擇題,遲遲沒有下筆。我腦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著這段時間我看到的一切,不是聽說,是我真真切切看到的。
不管是陳易清的眼神也好,他對安桐的保護也罷,這種喜歡絕對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我不禁在想,陳易清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安桐的?
是我跟他表白之前嗎?還是冷戰那次?應該······不會更早了吧。
我仿佛一個偵探,一遍一遍的梳理著腦子里所謂的證據,又一個一個推翻打破。整整一個晚自習,我什么都沒做。
夠了,真的夠了,我受不了這種無聲的折磨了。
是我自己對自己的折磨。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段時間我看到的,聽到的,還有我的感受。我把所有的情緒憋在心里,我想自己消化,可是我慢慢發現,我根本做不到。
我想傾訴,可是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高三了,誰都耽誤不起。
我越來越焦慮,我僅僅能維持表面上的平靜,可是內心早就已經歇斯底里。
我該知道真相了。
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