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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老陳洪建言

  • 歸漢
  • 左岸偏右
  • 2948字
  • 2020-08-31 00:59:15

萬物皆可愛,唯錢最無趣。

生前常不來,死后帶不去

——袁枚(清)

雖然王莽并沒有給太子重修河堤的旨意,但是也沒有明確反對此事。歷史上此次黃河大改道,導致下游百姓流離失所。但王莽因為擔心祖墳被淹,最終未采取有效的治河手段,最終導致民心盡失,自己死于非命。

然而,從現實來看,恐非王莽一心要保住祖墳。而是治河所費極大,地方財政一貧如洗、中央財政捉襟見肘,一個字——窮啊!

要知道,西漢末年,土地兼并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豪門大族掌握著大量的土地,佃農百姓朝不保夕。這對以農為本的統治集團來說,猶如不停充氣的氣球一樣,最后的爆炸是宿命式的,區別只是早晚的問題。

王莽借助豪門的力量,初登大位,對這一局面尚未進行改觀。更要命的是,始建國三年的這場洪災加快了這個氣球的充氣速度。

一想到這里,陳牧就夜不能寐,披衣在房間里踱來踱去。

陳牧的焦慮很快傳染給了周邊的人,老家人陳洪槐樹皮一樣的臉龐皺紋更多了,一皺眉足以夾死幾只蚊子;柳姬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眼圈紅得就像狒狒的屁股;懂事的秋生雖然每天按時完成陳設布置的課業,但很明顯有些無精打采、不知所措。

看得出,陳牧一人失眠,導致全家都和周公賽又那拉了。

害得陳牧夜半醒來,再也不敢在屋內踱步。

直到有一天夜半,照例從噩夢中驚醒,陳牧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緊接著窗外也是一聲嘆息傳來。

窗外的嘆息聲雖已極度壓低,但夜深人靜,一點輕微的響動聽起來都格外清晰。

“都進來吧!”陳牧向屋外喊道。

話音剛落,陳洪、柳姬便齊齊進了陳牧的臥房。

老陳洪點了油燈,屋子充斥著淡黃的光芒,隱約可以看清人的臉龐。

柳姬悲悲切切的叫了一聲先生,道:“先生日夜操勞,披肝瀝膽,再這樣下去,身體如何受得了啊!”言罷,竟嚶嚶的哭了起來。

陳牧心下大為感動,幾月以來,這二人雖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但相處日久,竟也溫馨無比。想來也只是自己僅給他們供給了飯食而已,但他們卻把自己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是陪著自己夜不能寐。

“妾身身無長技,不能為先生排憂解難。”柳姬繼續泣聲道,“亡夫有一傳家之物,今奉于先生,雖不能解先生之困局,但聊勝于無,萬望先生收納。”說著,柳姬從懷里掏出一顆珠子,捧于指尖之上,奉送給陳牧。

陳牧驚奇的發現,自柳姬從懷里掏出了這顆珠子,屋子由原來的昏黃之光竟然變得明亮。定睛一看,這變化竟然來自這顆小小的珠子。

“夜明珠?”陳牧驚道。

“還望先生笑納!”柳姬將夜明珠舉于胸前,躬身道。

“太貴重了,這如何使得。”陳牧急忙擺手道。

關于夜明珠的知識,陳牧還是了解一些的。多數的夜明珠,基本都是螢石,這東西在后世其實并怎么不值錢。但少量的夜明珠,由最初的火山巖

漿噴發,積聚于礦石中生成。最著名的有“懸黎”和“垂棘之璧”,價值連城。初觀柳姬所持的這個珠子,雖不知其名,但絕非凡物。更何況這是人家家傳寶物,怎可輕易收授。

“先生莫要推辭,都是些身外之物,只要能助先生一解前困,妾身心如甘怡!”說著,柳姬竟跪于陳牧面前,頓首道。

這使得陳牧手忙腳亂,直呼道:“使不得,使不得!”

“先生如若還要推辭,賤妾便摔碎了它!”見陳牧執意不收,柳姬一時竟發起了狠,竟一使勁擲向地面。

陳牧沒想到柳姬竟是想到做到,一時無法阻攔。倒是一旁的老陳洪,眼疾手快,兜起衣襟,那珠子不偏不倚,正落在陳洪的懷里,無絲毫的損傷。

“先生,不可辜負柳姬的一片厚意。”陳洪將珠子放在了陳牧的手中,笑道。

陳牧苦笑著收起了這顆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將其收納在了妥當的地方。卻沒有看見柳姬和陳洪相視一笑,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原來,這柳姬怕陳牧不肯接受,便和陳洪上演了這一幕雙簧,以期能幫到陳牧。

這幾日,陳牧早出晚歸,愁眉不展,使柳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思來想去,打定了注意,便拿出了夫家的傳家寶夜明珠,好叫陳牧換了錢糧,用于民情政事。

經這么一出,除了熟睡中的秋生,三人竟都沒了睡意,當然陳牧本就難以入眠。

陳牧叫柳姬端來了秋釀,三人對坐,淺酌了起來,權當放松。

和前世的燈紅酒綠、光怪陸離相比,此一世雖然少了視覺和味覺上的沖擊,但陳牧多了一份溫暖、少了一份孤獨。

那個時候,再多的歡歌笑語,哪怕是在人潮擁擠的街頭,陳牧都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他都像一只孤獨的狼,警惕而漫不經心向遠方走去。

而現在,自己的一點點付出,換來的都是更多的真誠回報。這種真誠,如同烈焰,融化了陳牧所有的防備,讓他不顧一切的要為這個時代、這個時代的人做些什么。哪怕是只為自己身邊的這些人。

三人邊飲邊聊,甚為快慰。陳洪見陳牧一掃這幾日的陰霾,便大膽問道:“男君(漢代時稱呼男主人的慣稱)近日來日日寡歡少語,老奴也不敢多問,倒不知是遇上何等難事不成?”

陳牧赧然一笑,歉意道:“都是政事多艱,不能為太子分憂,故而思慮過甚,倒叫你們擔心了。”

“男君哪里話?為主家分憂本就是我等下人的事。”陳洪亦笑道,“老奴乘著這三分酒興,大膽猜測一下男君的難處。”

“噢?盡管猜來。”陳牧大悅道。

“莫非是錢秣之事?”陳洪試探道。

“哈哈哈!”陳牧聞言大笑道,“老丈既知,何必遮掩呢,有什么話但講無妨。”

陳洪嘿嘿一笑,繼續道,“男君如是對錢秣發愁,老奴倒是有些主意。”

“快講!快將!”陳牧聞言大喜,催促道。

“老奴原籍代郡(今河北保定)廣昌縣人,自幼隨家嚴操冶銅鑄幣之私業,所冶之銅,皆用于鑄幣之需。前朝皇家,首開民間鑄幣之風,雖于景帝中元六年廢止,但此業利重,一直未曾禁絕。”

“我朝陛下始建國元年,啟用‘大泉’、‘小泉’,以嚴刑峻法廢五銖、推泉錢,然而收效甚微,民間仍以五銖錢為首選、鄧通錢次之。”

“始建國二年,陛下又推出‘寶貨制’,即金、銀、龜、貝、銅五幣通行通兌。銅錢雖主推‘大小泉’,但五銖錢卻不再嚴令退市。”

“河間、魏都、代郡等遠離常安,民間易物以五銖錢為尊、金銀次之、龜貝再次之、大小泉最不受待見。”

酒壯人膽,陳洪話匣一旦打開,就滔滔不絕,將當前錢幣的使用情況對陳牧講了個透徹,中間不乏對當朝施政不當的一些隱約批評。

陳牧親自斟了一杯滿酒,向老陳洪敬道:“想不到我朝錢幣使用狀況,老丈竟是如此熟稔。”

陳洪哈哈一笑道,“男君有所不知,老奴少時,家嚴見朝廷對冶銅鑄私管制日漸嚴苛,便早早讓我脫了賤籍,上下使錢,讓我到了那元城縣,擔任了小掾末吏。也是機緣巧合,老奴在那錢庫司任上,一干就是三十年。”

“那元曄元主簿,和老奴為生死之交。郭大用郭督郵,便是老奴看著長大。老奴孑然一身,無牽無掛,落個客死他鄉、狐死首丘已矣。不承想臨老得遇男君,以禮相待,收留老奴在府中頤養,老奴自是感激不盡。”

“今見男君受窘,老奴無以為報,思前想后,便為主家想了個偏門。”

這陳洪,見柳姬一介婦人,為了幫助陳牧解懸眾人,不惜獻出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聯想到自己已到這般風燭殘年之際,便將隱瞞了三十多年的身世和盤托出,甚至是想親自出馬,重操舊業,私鑄銅幣,供家主使用。

話已至此,柳姬早已帶好屋門閃身出去了。陳牧又斟了一杯酒,誠摯道,“老丈有何指教,但講無妨。”

陳洪欣然飲了杯中之物,暢快道:“男君困頓,皆在少錢一事。而此事對老奴來說,卻算不得什么難事。”

“私鑄錢幣,在我朝可是死罪啊!”陳牧嘆息道。

“不鑄‘大、小泉’,便算不上私鑄。”陳洪哈哈一笑狡辯道,“鑄造些前朝的五銖錢,一樣具有購買力。”

陳牧聞言,微笑著搖搖頭不再言語。

陳洪見家主雖是搖頭,但也明白這是同意了自己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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