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馮捷文瞪大眼睛，把視線轉向潯洋，指著文冊上的一筆一畫，“你瘋了啊？”

潯洋不語。

“你真的瘋了!你竟然上書青帝，要求錯害你妻子的人償命！”馮捷文感到震驚，“你知不知道，那人是長羽衛楊左衛的得力手下，楊左衛可是青帝身邊的紅人!”

“真是不考慮后果!現在好了，青帝雖勉強應下，但一道金旨把你派去暮天！”馮捷文把文冊狠狠地扔在桌上，像是在指責潯洋，“看你干下的好事！我苦心培養你，真是白費勁了!”

“多謝馮大人這兩年的培養，潯洋心領了。”潯洋面色不改，眼神淡淡的，“我只知道，殺人償命是世間最普通的道理。”

“道理歸道理，可你有想過你的后果嗎？一開始我以為你什么都懂，不追究不過問。青帝想要保人，應了他的心思仕途才能更上一層樓！”馮捷文抓起文冊又是一敲，“這樣好的機會我都羨慕，你竟然為了區區一個妻子就這樣放棄……”

潯洋緊緊的握住了拳頭，“她很重要！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馮捷文仿佛在看一個笑話，“重要?情感算什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柔情款款的仙子多了去了。這真的值得?”

“值得。”潯洋從身旁拿出另外一份文書，“只有一事請求馮大人答應。”

“我不想去暮天，我要辭去官職，申請去人間。”潯洋的聲音逐漸拔高。

“什么？你再說一遍?”

“我——要——去——人——間。”

回府的路上，潯洋從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玉鐲，透過日光笑著看。

渺渺，我要去人間啦。

我討厭青天，我馬上就要離開這里了。

我要帶上你，一起去游山玩水，享受生活，過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

你在聽嗎？

我知道你喜歡的。

潯洋把玉鐲子抱進懷里，一點溫熱的淚滴落在玉面上。

到了人間，潯洋成為了普通的凡人。一開始他只是擺攤賣字畫，后來和賣傘鋪談生意，再后來竟把賣傘鋪做成了滿城生意最紅火的傘鋪子。

在下雨的時候，人們沖進潯洋的賣傘鋪，傘一把一把被賣光。那是片片溫暖，為人們撐起一片希望，抵擋住來自天空的冰寒。潯洋希望自己的一片心意可以讓民眾過上充滿溫情的日子。

小雨。

怕淋雨的姑娘們最先趕到賣傘鋪。潯洋在人群里給她們遞傘。

“哎呀！”

一個姑娘撞到了他。那個姑娘揉著腦袋，被人群擠來擠去。

“不好意思啊！”她說。

潯洋像木頭人一樣，停滯在那里。忘了身在何處，忘了該做什么。潯詳只是看到白玉鐲里射出一道光，充滿他的視野。

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姑娘。

那姑娘擠到貨架邊上，一伸手挑了一把畫著竹林的傘，笑著走向潯洋。

“請問要多少……”姑娘抬起頭，看到潯洋的那一刻，睜著眼滿目都是驚訝。

人群想要把他們隔開，潯洋連忙擠過來抓住姑娘的手，把她拉回了自己的身邊。

眼神相對。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是我。”潯洋再也忍不住，張開臂彎把清渺抱在了懷里。

這一次，他再也不想放開。

“是你！是你！潯洋，我總算找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在人間。”清渺哽咽著，抓起潯洋的袖子抹掉了大朵的眼淚。

“我在等你！”潯洋感覺腰身一緊，清渺死死的抱住他，“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再看到你！可是我等到了！”

清渺笑著給潯洋擦眼淚，“其實你的白玉鐲很有用，我的半魂半魄一直宿在里面。你天生為水，我天生為木，你心中一直有我，點點淚滴如水般滋潤草木生長，后來我就成了一魂一魄，出現在人間。”

“真是如此嗎？”潯洋感到不可置信。

“真是如此，”清渺靠在潯洋懷里，“我能出現在人間，都是因為你。”

“從前的事……”

“從前是從前，己經過去了，不足為重。重要的是如今。”潯洋拍拍清渺，“我救了你是吧，那我要回報。我要你……以身相許可好？”

“好呀！”清渺抱住潯洋的脖子，踮起腳，小嘴點在了潯洋的唇上。

潯洋笑得像個孩子。

到了清渺的住所，潯洋看到院子里種滿了蘭花，和他的真身一樣，是純潔的白色。

一個男孩子從廚房里跑出來，抱住清渺的腿，“娘!你回來啦！”

“嗯。你在玩什么？”

“弄甜酒！”

“好，你繼續玩吧！”清渺拍拍孩子的頭。

潯洋從一旁走過來，問:“渺渺，這孩子是……”

“他叫江陵。”清渺笑了，“準確來說，應該叫潯江陵。”

“這幾年我寫對聯做生意，有天在街上看到他，無家可歸很可憐，就帶回來了。日子清閑，有個孩子在真是熱鬧許多。”清渺指指在廚房搗鼓的江陵，“江陵很懂事，經常幫我。你看，他最喜歡做飯做菜了，經常在廚房里轉來轉去。”

“真好。”潯洋突然說。

“渺渺，我換了一個新的夢想，就是我們能夠在一起。永遠的——幸福的——真心的在一起。”

“比以前那個好太多了！”清渺的眼神中透露出贊賞，“你，我，江陵。我們永遠在一起。”

兩年過去，清渺為江陵添了一個小妹妹，取名江源。看著江陵抱著江源，早上教她做飯，中午教她沖茶，晚上給她講故事，清渺和潯洋都是笑容滿面。

從那以后，不論是賣傘還是寫對聯，這樣的生活對清渺和潯洋來說，都足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