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店中是否有一位名叫小梅兒的琴師?”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在結賬處詢問。
“店里確有一名名叫小梅兒的琴師,你找她有什么事嗎?”阿福看著這位老人,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背上還背著包袱。
“能否把她叫出來一下。”
“那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去里面叫她。”阿福將老者引到座位上坐著,自己向酒肆后面走去。
“客官,這位便是小梅兒。”阿福將小梅兒領到老者跟前,然后退去。小梅兒并不認識面前之人。
“我就是小梅兒,你是”
“小姐”老者將包袱丟在桌上,跪在地上。
“快快請起,晚輩受不起,老伯是”小梅兒趕緊將跪在地上的老者拉起,面對面坐下。
“小姐”老者將一個平安符交到小梅兒手上。
“這是?”小梅兒看著老者給她的平安府。
“小姐原是河州楊縣丞的女兒,十四年前,楊縣丞帶著夫人,小姐和公子來天門鎮探親,正逢上元節,老爺帶著小姐公子出來賞花燈,不知小姐看見了什么,掙脫了夫人的手,然后跑了出去。賞燈的人數眾多,一會兒就不見了小姐的身影,老爺派人找了好幾天,也沒有發現小姐的蹤影,自那以后,夫人就落下了的心疾,回府后不久就去世了。”老者回憶。
“那我爹呢,還有小公子呢”
“縣丞在夫人去世不久后,被人陷害追殺。老爺將小公子放在我這里,小公子才免于一死。”
“老爺死之后我在老爺身上發現兩個平安府,我想那定是老爺留給你和小公子的。此次我同小公子一同來到天門鎮,就是來找尋你的,多方打聽,才知道小姐你在這里。”小梅兒看著手上刻著梅字的平安府,又想到了那日在酒肆的少年郎。
“那老伯你是”老者說了一通,但是小梅兒還是不知曉他的身份。
“我是楊府的管家,我叫兆理”
“兆伯,我想問一下你口中的小公子是否腰間掛有一塊梅花玉佩,然后名字叫做兆恒。”
“小姐是如何得知?當初老爺在河州找了有名的工匠,為小姐和小公子打造了兩塊一模一樣的玉。這兩塊玉天下只此一對。至于小公子為何與我同姓,當初我害怕小公子被仇家追殺,特意隱瞞了小公子的身份”小梅兒聽著兆理的話,陷入了沉思。
“兆伯是否可以帶我去見他“小梅兒的手搭在兆理手上。
“當然可以,此次前來尋找小姐,就是為了讓你們姐弟重逢的,只不過小公子現在不在客棧里,晚些我再帶小姐過去。”
“這樣也行”馬上要見到自己的親人,小梅兒心里多了些期待和歡喜。
夜晚,酒肆的客人開始多了起來,但是小梅兒依然沒有看見兆理的身影。小梅兒站在酒肆門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只見小梅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佩戴著梅花玉佩的兆恒從人群中走過。小梅兒正準備叫住他,但是她發現了兆恒身后還有一人,大將軍。大將軍跟著兆恒做什么,小梅兒跟了過去。
兩人停在了一條河邊,小梅兒不敢離得太近,只好躲在不遠處的大樹后。
“你是誰?為何要跟著我”兆恒背著手,向后面的武家麒問道。武家麒沒有說話,只見他將手里的刀拔出,然后直向兆恒砍去。來不及躲,兆恒只好用手臂擋了住,手臂被砍傷,有血流出。
“兆恒”躲在樹后面的小梅兒驚呼出聲,然后跑了出來。兆恒聽見聲音,望見了武家麒身后的小梅兒。沒等他問清小梅兒的身份,武家麒又拿刀向他看來。兆恒用劍擋住,然后從劍鞘中抽出劍與之搏斗。但是武家麒似乎被人控制了,越發兇狠,幾個回合下來兆恒身上到處都是刀傷。
“兆恒,你打不贏他的,你快跑”小梅兒喊著,然后向兩人方向跑來。武家麒此時聽不見任何聲音,他只是不停地向兆恒逼來。
“不要!”小梅兒站住,眼角有淚滴落。武家麒一刀刺進了兆恒腹部,然后將刀拔出。兆恒捂住腹部,跪在了地上,然后向前倒去。
“兆恒!”小梅兒奔跑到兆恒身邊。武家麒看著跑過來的小梅兒,頭突然痛了起來,武家麒將刀扔在地上,然后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兆恒,我是姐姐,你睜眼看看我”小梅兒哭著,將手帕放在了兆恒的傷口處幫他止血,但也只是白費力氣。
“姐姐”只此一句,兆恒便沒了氣。
“不”小梅兒抱著兆恒的頭,然后痛哭。哭聲將河邊林中的鳥雀都給驚走了。
“小梅兒,你怎么在這里,發生了什么”武家麒手從頭上放下,然后走到了小梅兒身邊。
“是你殺了兆恒,是你殺了兆恒,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小梅兒用盡所有力氣向武家麒吼去。
“我殺了他”武家麒看著地上自己沾滿鮮血的刀,然后又看了小梅兒懷里死去的人。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個地方,我為何要殺一個素不相識之人。”武家麒想解釋這一切,卻發現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所有的一切都證明著他殺了人。
“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將軍會殺死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可是!我親眼看見將軍殺了他”小梅兒將兆恒放在地上,起身走到了武家麒面前,剛剛哭過的眼睛還在紅著。然而她就用這雙淚眼盯著武家麒,那眼神中充滿了仇恨。武家麒最喜歡小梅兒的眼睛,回想當初第一次見她,就是這雙眸子讓他動了情,然而此時的武家麒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小梅兒”武家麒眼里充滿驚愕,小梅兒將頭上的梅花簪子摘下,然后抵在了武家麒的脖子上。
“你殺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小梅兒眼中不斷有淚流出。
“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為你的親人報仇,那就動手吧”武家麒閉上了眼,然后脖子向簪子遞進。脖子有血浸出。
“啊”小梅兒將簪子拿開,笑了笑,然后把簪子插在了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小梅兒”武家麒睜眼,看見倒在地上了小梅兒。
“小梅兒,你為什么?”武家麒抱著小梅兒,寬厚的手掌捂住小梅兒的脖子。有血不斷從兩人的指間流出。
“將軍,為我種些梅花吧,那是我最喜愛的花”小梅兒的手撫摸著武家麒的臉。
“好,小梅兒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大夫”武家麒抱著小梅兒,向集鎮方向走去。血依然還在流,浸濕了武家麒胸前的衣裳。
“將軍,還記得我們初見時那首詩嗎?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小梅兒的手垂下,閉上了眼。武家麒突然停住,跪在了地上。
“我記得,小梅兒我記得,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武家麒痛哭了起來。
很久以后,天門鎮的人都在議論三件事:第一,從來不佩戴任何配飾的大將軍腰間多了一塊梅花玉佩,且時時刻刻都不曾摘下;第二,大將軍在城南買了一處宅院,院子里種滿了梅花。第三,大將軍拒絕了老將軍給他安排的所有親事,并且向皇帝請命終生守衛邊防。她終歸葬在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