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正襟危坐，顯露官場的架勢，也算是尋個機會，掩飾心頭的虛慌。

他正準備問問存孝大哥的情況，套個近乎，可話到嘴邊，欲言又止，只是盯著蘇云汐望了一眼。

玉簪別發，青絲甫垂，淡彩儒衫頗有韻味。

就這行頭，成長三年五載，將來便是上爻學宮翹楚拔萃的女夫子，名頭定然不俗。

以他慧眼識珠的洞察力，這妮子絕不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反言之，自己招惹的這“善茬”，可是貨真價實的麻煩。

院長凝望著蘇云汐，笑呵呵問道：“丫頭，扈院長近來可好，有沒有助你修煉破境啊！”

蘇云汐點頭回道：“夫子常常督導修煉，不過一再囑托，修煉是個平常事，遠行路，要腳踏實地，莫要操之過急。就如練拳，輕重緩急，要一一拿捏，一一領會，一百拳有一百拳的拳法，一千拳有一千拳的拳意，所謂功到自然成，破境也便迎刃而解。所以，最近我也是溫習一些功法劍訣的基礎，研習一些儒道經典，至于破鏡而言，尚且還早呢！”

院長點著頭，十足的肯定。

她繼續講道：“夫子最近也是事務繁重，前去京都皇城已有半月，論道會一事，也是托付于大師叔和我負責。”

院長大喜，盛贊道：“蘇右尉真是生得一個好女兒！年紀輕輕，已經打理學宮事務，可謂是百年難遇的修煉奇才。”

李長安聽著心里不爽，但也附和贊許，“的確是個巾幗英才。”

“難得李大人開口稱贊，小女子實在收受不起。哪有李大人的天賦異稟呢，你乃圣上欽選的殿試狀元，難得的三品挎劍護衛，享譽十三洲的人物，我這種小人物，就黯淡許多了。”

院長凝眉驚詫，呼道：“講了半天，你是翰林院學士李長安啊，怎么做了大理寺的官職？”

李長安伸出食指，放在嘴邊輕噓一聲。

“先生，此事說來話長，容我日后詳細告知于你。”

“難怪，你已破鏡，元罡之氣已達中六境中階上下。”

蘇云汐冷不屑補刀續道：“所以說嘛，李大人才是大陵王朝獨樹一幟的模范唷！”

李長安一臉窘態，又無可奈何，好歹也是儒門重地，不能顯得粗鄙，與女子破口大罵。

他暗暗嘀咕道：“活菩薩，姑奶奶，別耽擱事呀！”

接著走來兩步……

翰林院的儒門風氣，還是要一以貫之，自當表率。其次，即便是過過嘴癮，也不一定罵得贏這妮子，到頭來，臭名遠揚，連大理寺存孝大哥的面子都沒處擱放。

無地自容……

“蘇小姐，存孝大哥近來可忙？”

“我存孝大哥可比你忙多了，不像你，溜到沙沿市，閑逛書院。”

院長摸著白須嘿嘿笑道：“你們二人可真是冤家路窄，你倆繼續，我先出去巡查一下論道會的準備事宜。”

李長安連忙叫住院長，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遞到他的手上，沉定說道：“先生，你來瞧瞧，可否認得這種血色丹藥，畢竟你學識淵博，接觸頗多。”

院長拿起藥丸瞧看……

“這……”

他再將血色丹藥放到鼻前輕嗅。

“這很像一種爐香，可又不是……李大人，我也不敢斷定為何物，你要找個技藝高超的煉丹家才能斷定。”

李長安輕聲道：“好吧！”

“這個對你很重要嗎？”

李長安點頭。

“據我所知，蘇家丫頭醫術高超，又博覽百家秘籍，你讓她幫你瞅瞅。”

蘇云汐斜望了一眼，幸災樂禍的神態，并沒有言說。

李長安給院長使了個眼色，先生一點即透。

“丫頭，幫李大人瞧瞧，我先出去了。”

蘇云汐恭敬地應了一聲。

院長踏出殿門，也沒見蘇云汐有任何幫忙的舉動。

這妮子不在官署體制內，不然飛魚令一亮，誰敢不從。

靜默無聲……

“李大人，這里不方便，隨我出去。”

李長安點頭應允。

穿過書院的回廊檐牙，在石階白橋上望見隔湖的畫舫，幾個弟子卷著青衫，打掃著地磚。

“李長安，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李長安臉色一沉，心中猶如明鏡。

像她那種聰明伶俐的女人，肯定覺察到了。

李長安推測發現，龍門鏢局的那個兄弟估計被她找到了。

哎，招供與不招供，她已經八成斷定了。

橫豎都是死，怎么死得安樂些才是當務之急，火燒褲襠，都冒煙了，一不小心，燒得連根毛都不剩。

“蘇小姐客氣了，別說是一個問題，就是三五十個都沒有問題。”

李長安故作嬉皮笑臉的神態。

蘇云汐冷淡重復道：“只有一個問題！”

“嗯”

“書信是你寫的吧！”

李長安怔怔回道：“什么書信？”

正說間，蘇云汐已而拔劍，劍刃貼到他的脖子上。

“你還想狡辯？”

李長安挺胸道：“是，當時夜探蘇府，不料被府上大黃發現，誤躲誤藏，進了小姐的閨房，見了不該見的。”

“夠了！”蘇云汐歇斯底里地喊停。

抽劍劈下。

“嚓……”

火星閃出，一旁的石桌斷了側角。

李長安拱手賠禮道：“多有冒犯，還望蘇小姐見諒。”

“滾！”

“快滾！”

“小心我反悔，一劍取了你的頭顱。”

李長安鎮定地回道：“蘇小姐不會。”

話音剛落，蘇云汐，劃出一劍，如風刃一般，挑破他的襟口。

“出劍吧！”

李長安搓開劍鞘，右手握著劍柄，平舉當前。

蘇云汐憤恨怒道：“刀劍無眼，生死各安天命！”

李長安立定未動。

蘇云汐送劍來攻，一刺一挑，變換節奏。

李長安斜側劍身，弓腰向前一滑。

雪影接住她的長劍，整個人飛到了她的身后。

蘇云汐張臂，腳尖一踩，瞬時間，天色混同，層云堆聚。

四周風聲蕭蕭，八方罡氣沖蕩。

李長安的整個人身，陷在其中。

李長安緩聲道：“不愧是上爻學宮的女劍儒，剎那間就能布下劍陣。”

“過獎了，沒有人從本小姐的頭上討得便宜，包括你。”

李長安冷哼而笑。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咱們且說好，你若贏不了我，就得幫我查出血色丹藥的蹊蹺。”

蘇云汐眉盛怒氣，“輪不到你討價還價！”

李長安理直氣壯地道：“剛才給了你機會，可惜你錯過了。”

“本小姐憑本事殺人，即便是你這種流氓潑皮，也不占你半點便宜。”

“我愛聽！”李長安反而沒了愧疚，應聲回道。

“受死吧！”

蘇云汐揮出一道劍氣長虹。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