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往東，走了小半個時辰，來到了一處雜草叢生，荊棘密布的地方。月夜下，幾聲烏啼從不遠處的樹上響起，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走到了山林間。

“城里居然還有這種地方？”劉崇山疑惑道，“我記得我們沒出城吧？這地方不錯啊，怎的沒人住這邊來呢？”

“有啊，怎會沒人？”楊小軍指了指地下，“住在你腳下呢。”

劉崇山疑惑地看了眼腳下，然后恍然道：“你的意思這邊埋了死人是吧？”

牛大將手中的東西扔到地上，發出了幾聲金鐵交擊的聲音，說道：“十年前，城里死了太多人，好多都埋在了這里。”

劉崇山聽了，瞬間覺得周圍涼颼颼地。

牛大將卷著的破布扯掉，撿起來一桿槍，扔給了楊小軍，自己則是拿起了一把大砍刀。牛大右手持刀，挽了個刀花，說道：“抓緊時間走吧。”

楊小軍點了點頭，認準了城墻的方向，揮著銀槍把邊上的荊棘掃出一個口子，然后一頭鉆了進去。

牛大看了劉崇山一眼，然后指了指口子。

劉崇山明白其意，也跟著從口子里鉆了進去。后邊，牛大倒退著跟進來，先是拿了些枯枝將洞口堵住，再一邊后退，一邊將荊棘亂木恢復原樣。

“牛大，是不是這里能出去了？”劉崇山邊走邊問道，他大概猜到這是準備出城了，雖然還不知道是什么方法。

“嗯。”牛大用刀把戳了戳劉崇山的屁股道，“走快些，時間緊著呢。”

“臥槽，你別戳我，我不搞基。”

也沒有走很久，前邊楊小軍突然就停了下來。

劉崇山摸了過去，只見眼前橫著一面黑乎乎地城墻，抬頭往上看去，黑夜里也看不到有多高，爬上去的話似乎不太可能。

“這里。”楊小軍蹲下來用槍捅了捅一處地方，然后開始在墻根下挖了起來。牛大從后面擠了過來，也開始幫忙。兩人一起搬動了幾塊大石頭，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便出現了。

“我先出吧。”牛大趴下身子，就徑直往外鉆，只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你先吧，我還得把洞口偽裝一下。”楊小軍對著一旁的劉崇山說道。

劉崇山點點頭，趴下來撅著屁股便往洞里鉆，一股樹葉的腐爛味撲鼻而來，他屏住呼吸，兩手交替著爬了出去。

外邊，牛大貼著墻站在一側，見劉崇山出來了，伸出手把他拉了起來。劉崇山站起身，四周看了看，發現前邊黑乎乎地，似乎聽到了流水聲。剛想發問，便聽到牛大叮囑道：“別亂走，前邊是條河。”

好吧，四周也看不太清，還是乖乖地站著吧。

沒一會兒，后邊的洞口處，伸出來了兩條腿。牛大見了，忙彎下腰抱住，然后給楊小軍扯了出來。

楊小軍也出來了，牛大彎下腰說道：“來，搭把手，把這石頭堵上去。”

劉崇山這才看到，牛大的腳下擱著一塊大石頭，足足比磨盤還大。三人合力把石頭搬起來，塞進了洞口，別說，這石頭大小正合縫，明顯就是為了堵這個洞口準備的。

牛大又找了些干柴遮住了這塊石頭，方才說道：“行了，走吧。直接過河，這樣快些。”

劉崇山聽了，忙蹲下來脫鞋、挽褲腿，卻只聽見“嘿”的一聲，楊小軍一個沖刺，居然直接跳到了對岸。劉崇山走到河邊上，估算了下，少說也有四五米吧。算了，自己還是乖乖淌水過河吧。

過了河，三人沿著河邊的小路，由東向西走了蠻長的一段時間，這才拐到了大路上。他們的身后不遠處，城門洞隱沒在黑暗中，如同一張大口。

“牛大，我們怎么走？一直往前豈不是要經過老鷹嘴？”劉崇山有些疑惑道。

“不用。有小路可以繞過老鷹嘴，不過，小路也沒離太遠，要小心些，別遇到了陳留人。”牛大邊走邊說道，“趁著天黑，不然到了天亮有可能會被發現。”

原來有小路，這就好了，劉崇山舒了口氣，他還真怕牛大抄起刀來個闖關之類的，劉崇山自己瘦胳膊瘦腿的，指不定把命都得搭進去。

三人在黑暗中，悶頭趕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到了一處地方后，牛大棄了大路，帶著兩人改走了小路。

劉崇山只感覺兩只腳底板火辣辣地，好像要起火一般，尤其換了小路之后，路是更加難走了。

又堅持走了半個多時辰，忽地，前邊牛大低聲道：“你們快看，右邊有火光。”

劉崇山忙往右邊看去，只見遠處的一座山上，星星點點的火光在黑夜中忽明忽暗，像是天上的繁星一般。而山腳下，亦亮著一片火光，只不過比之山上，卻是多了一倍有余。

“那邊便是老鷹嘴。”牛大沉聲說道：“看來姚沉說的是真的，陳海梁和簡達二人被困在了山上。”

“既然知道了，吳仁壽為什么不來救他們？”劉崇山激動道，“難道看著他們死嗎？”

“拿什么救？就憑護城衛那兩千人？來送死還差不多。”一旁的楊小軍冷笑道，“府主，說不定在等大王的援兵也說不定。不過，就看陳海梁和簡達能不能撐到援兵來了。”

“就怕山上無水無糧。”牛大分析道，“陳留現在是圍而不攻，估計就是在等陳海梁簡達自滅。”

“那怎么辦？”劉崇山擔憂道。

“涼拌！”楊小軍罵道，“一群酒囊飯袋，死了也是活該。要我說，有這些飯桶在，楓林滅國也是遲早的事。”

“行了，不要說話了。”牛大低聲喝道，“再往前走，離老鷹嘴直線距離不到五里，當心周邊有陳留人。”

月夜下，三人默不作聲地走在羊腸小道上，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山野間，此起彼伏的蟲鳴如一首伴樂，時隱時現的月光，讓整個山野忽明忽暗。

前邊帶路的牛大，突然停了下來，只見他對著后面做了一個手勢，然后蹲了下來。

劉崇山不解其意，剛想開口詢問，后邊的楊小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邊說道：“別出聲，有情況。”

劉崇山心里一怔，忙對著楊小軍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楊小軍松開手，將背在背上的槍摘了下來，然后指了指身后，示意劉崇山跟在他后面。劉崇山點點頭，決定聽從他的安排，自己沒練過武藝，還是聽從指揮才好，這時候可不能添亂。

前邊牛大半低著腰，走了回來，壓低聲音說道：“情況有些不對，怕是有埋伏。”

楊小軍壓著聲問道：“能找到埋伏的人嗎？”

牛大搖搖頭：“恐怕不只一兩個。”

一旁，劉崇山湊過來，好奇地問道：“這么黑，你是怎么知道有人的？”

“你聽。”牛大指了指耳朵，“前邊有幾處沒有蟲鳴聲。”

我去，這么神的嗎？劉崇山有些震撼，真的假的？這也行？

楊小軍卻是毫不懷疑，擔憂地說道：“怎么辦？這里是必經之路，繞不過去。天馬上就亮了，到時候我們越容易被發現。是進是退，得馬上拿個主意。”

牛大沉默了會兒，說道：“跟以前一樣，投票吧，一人一票，少數服從多數。”

楊小軍看了眼劉崇山：“我覺得還是回去為好，畢竟今時不同往日。”

牛大聽了，點點頭，看著劉崇山說道：“我選繼續往前，不過，可能得殺幾個人。是繼續往前還是調頭回去，你拿個主意。”

劉崇山目瞪口呆，我去，怎么決定權還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