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琉璃傷的很重,短時間內,無法使用靈力,她的經脈幾乎斷完了,卻又在緩慢恢復。
如果云天再來一次的話,她可能真的要死了。葉琉璃這樣想著,決定下山,找一個清凈的地方,歇一歇。
葉琉璃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她想要找一個清凈的地方,不讓人知道,那么就是沒有人知道。葉琉璃沒有很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下山。
使用靈力,連法陣都沒有用,隨便到了一個自己也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的未知山林,她使用靈石建造了一座綠色的屋子。
藤蔓密密麻麻,只有門的位置空著。
葉琉璃在這里修行。
她在這里度過了很平靜的一個月。一天晚上,葉琉璃砍了竹子回來,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沒有探查到任何別的東西或人,是一種隱秘的直覺,葉琉璃站在門前,注視著門,沒有動。
她跟門對峙了一會兒,門動了動,出現了一片艷麗的紫色衣角,葉琉璃頓了頓。
“云天。”
云天走出門,不怒不喜的注視著葉琉璃,他偏了偏頭,語氣沉沉:“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葉琉璃:“我本來也沒有期待你不會找到我。”只是躲一陣。
云天看起來不太對勁,他臉色蒼白,似乎受了重傷,但這世上有誰能傷到云天呢。
葉琉璃注視著云天,云天很不高興,葉琉璃可以看出來,找她這么費力氣的嗎?
云天抬手,葉琉璃抬起脖子,露出脖頸,他們幾乎是同時做出動作,于是,宛如獻祭一般,葉琉璃飛向云天,被掐住脖頸。
痛苦。
葉琉璃很久沒有體會到了,她與云天對打,傷了也只是痛,不苦。但現在,痛苦,煎熬,難以忍耐。
葉琉璃視線飄忽,看到自己綠色的小屋子綠色的門。葉琉璃幾乎要失去意識,她就要迎來死亡。
頭頂上,喧囂的動靜,是森林的生靈們在簌簌作響,樹枝并不晃動,只是生靈的喧囂。
一切漸漸歸為空無,微弱的陽光施舍這里,葉琉璃只有臉上有光,襯著空無的眼睛,儼然一個死人。
隨后她落在地上,干燥的樹葉砸在她臉上,她的發下是干燥的土地,眼睛注視的地方樹枝搖曳,她什么也看不見。
云天又差點殺死她。
云天對她,總是在最后一刻又忍耐起來,說不清楚誰在欺負誰。
葉琉璃不認為自己會死,遇見云天前,她是這么認為的,遇見云天后,她仍舊這么認為。
她拿捏住了這個自稱云天,實力也近乎云天的人。
葉琉璃注視著樹枝,紫色劃過她的眼睛,她沉沉下墜,塵土的氣息籠罩了她,她雙目無神,漸漸恢復知覺。
葉琉璃頓了頓,蒼白的臉色不好看,唇極紅,那是血。云天把她埋在土里,葉琉璃有些想笑。
這是報復嗎?
葉琉璃動了動手,臉色變了變,她安靜了一會兒,確定這個一點力氣也沒有的,是她的手,她動了動身體,沒有力氣。
葉琉璃感覺到恐怖的氣息。
她注視著身前軟趴趴的干癟的草,她披頭散發,也是如此。
云天做了什么?云天做了什么。他把她變成了一個凡人。這是葉琉璃最不堪的經歷。
為自己是一個凡人。
她驕傲,自信,因為她不是凡人,她摁死人類,像殺死一只螞蟻。
現在她卻是一只螞蟻。
葉琉璃臉色蒼白,她動了動唇,她顫抖著,她看向自己能看見的任何地方。
寂靜。
她什么也探查不到。
“……云天,你是想要永遠也拿不到你想要的東西嗎?”
葉琉璃道。
空氣一片安靜,云天不在這里。葉琉璃不相信,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云天!”
久違的無能為力,像極了小時候,臟兮兮的她護不住發霉的半塊饅頭。
她懼怕的,不會在成為現實的,她絕不會再搶別人一塊餅的日子。
“云天!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你是不敢殺死我嗎?你他媽滾出來啊!”
“云天!”
“云天……”
“云天!啊——”
突然結束了,講話。僵硬的土地,葉琉璃的身體略微彎曲,她的額頭抵著地面,眼神沉沉,嘴唇緊抿。
一只死鳥就這么落在她面前,葉琉璃抖了一下,她閉眼自嘲,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探查不到,世間的一切對她說都不再是掌握的。
一切,本已遺忘的,她曾是什么,從一個凡人到掌握神力的漫長,一切,從遺忘中又返回的東西。
葉琉璃想起了一個聲音,稚嫩,陌生,熟悉——“師父……嗚我……我再也不會被欺負了。嗚——”
“葉琉璃。”
葉琉璃一動不動,內心深處,卻有紅色的熱烈,憤怒又或是生命重新燃起的顏色,她想象著,面前這個人死掉的場景。
“葉琉璃,你要解開陣法嗎?”
葉琉璃緩緩抬起頭,仰視低頭看她的云天,那么高,那么可惡。她語氣淡淡:“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