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傍晚,地平線上血紅的半邊天。
參加慶典的人陸陸續續的來到了天上仙準備好的“仙境”。
《桓真人升仙記》稱:“有長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寶蓋層臺﹐四時明媚。金壺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壽之丹﹐桃樹花芳﹐千年一謝﹐云英珍結﹐萬載圓成。”
而今,他們竟能親眼見到,眼前一切都提醒著他們,這是真實,但眼前一切也都提醒著他們,這不像是真實。
如此如夢如幻之景物,亭臺樓閣,仙音渺渺,霧氣蒙蒙,萬千燈火逐漸亮了起來。
比之剛剛的血紅夕陽還要艷烈,又平白添了詭異。
很美也很有殺氣。
“天上仙是要在此殺死我們吧?”
忽然有人驚疑不定的詢問。
安靜了一會兒,有人回答到:“不可能。”
“這里的亭臺樓閣一絲人氣也沒有,總不會是他們修成了妖來殺我們吧。”
這時,大黑和葉琉璃姍姍來遲,大黑本來安排了人來接待他們。
但是一時疏忽,消息沒有傳達到位,所以他們是自己尋著路上來的。
如今看見這里沒有一絲人氣就誤會了。
“諸位仙者,十分抱歉,是我們的疏忽。為表歉意我們宗主安排了酒宴請大家入座。”
看到終于有人來到,來到這里的賓客們放下了胡思亂想的想法,跟著大黑穿過一眾走廊流水。
葉琉璃像吉祥物一樣跟著。
不少人不動聲色地打量她。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紫色紗衣,腰間掛著一個玉佩,兩副仙鈴,碰撞在一起,就會發出叮叮的悅耳聲音。
顯得她年少嬌俏可愛。
不少人在心里腹誹,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竟然還做少女打扮。
不過也不違和就是了。
葉琉璃在主位坐下,見臺下座位都安頓好了,就直接開口說:“開宴。”
并不寒暄,也不說些什么,打了臺下諸位一個措手不及。
諸位來客都十分詫異,按理來說,主人家宴請賓客,開宴前一定要說些什么,比如說今日宴會是為了什么,又是慶祝些什么。
或者說是為了給誰賠禮道歉。
今日的宴會按照剛剛她身邊的那個下屬所說,就是為了賠罪所做。
為了賠罪而做的宴席,主人家竟然一句話也不說嘛。
不少人不是很高興,也不是很滿意。
他們開始吃飯的時候又是一驚。
臺上這些食物,溫度剛好恰能入口,而且靈氣喜人,這是用了心做的飯食。
原來是他們多想了,雖然主人家不會說話,但是表達歉意的意思都表現在這些飯菜里面了。
“從不委屈自己”——葉琉璃看著臺下情緒多變的人,不知道他們都是什么意思,怎么一會兒一個神情,一會兒一個動作。
葉琉璃看他們都開始吃了,又等了一會兒,拍拍手讓跳舞的人上來,舞曲奏樂。
一時之間賓客盡歡。
歡聲笑語中大黑告訴葉琉璃,是時候交代事宜了,并把寫了事情的紙給了葉琉璃。
葉琉璃看了一遍,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向臺下諸人。
臺下的賓客也都看向了她,葉琉璃平靜道。
“諸位來此是為了參加慶典。有幸得到諸位信任,舉辦此次慶典。我們明日的主要流程,想必諸位都明白。”
“在這里我只是想說明日的規矩,不許無故傷人,不許把恩怨擺在臺子上,亦不許故意殺人。”
“雖然說我們只是舉辦慶典論道,并不做什么修為上的比試,但我們也知道。諸位少仙,皆是年少輕狂的年紀。”
“望請諸位慎言慎行。”
“我飲了些酒,有些醉了就先走一步,諸位請盡歡。”
葉琉璃起身,施施然離開宴會。
大黑扶額,他就知道這種繁瑣事情交給小宗主辦,果然是辦不好的。
大黑跟上葉琉璃,葉琉璃把紙丟給大黑:“寫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自己安排去吧。”
大黑點頭:“是。”
被丟在身后的諸位賓客,有人氣笑了:“這宗主真是好派氣的人物。”
“嗯,我也這么覺得。”
兩人輕“哼”一聲,起身,拂袖而去。
大黑再回頭,宴會上的賓客也走的差不多了,大黑眉心跳了跳,怪他,這事說的太早。
看來只有明日的禮物精心準備了。
一夜無話。
諸位賓客都已坐到了看臺上,看臺成一個大圓包圍著中間的圓形主坐臺。
此時看臺上十分喧鬧,每個人拿到手里的禮物,都有些驚詫。只不過是慶典論道而已,送出的禮物竟然就如同某些擂臺比試之后,一等勝者的獎賞。
這熟悉的送禮方式,那次皇族大比他們還道是皇族的實力雄厚,原來都是那老妖婆的資產。
不少人羨慕的眼都紅了。
“咚——”沉悶鐘聲響起。
論道開始。
大黑今日穿的寬嚴得體,光彩照人。
大黑咳咳兩聲:“諸位手里都有一個牌子,這是我們進場的時候我們發給大家的,這個牌子上的數接下來就是我們論道的順序。”
“此次論道不論強弱,老少,只按這個牌子來,有請“一”上場。”
半晌都沒有人上來,大黑安靜了兩秒,保持住得體的微笑。
“請諸位看一看自己手里的牌子,上面寫著一字的請上來。”
仍舊沒有人回應,大黑看向葉琉璃,葉琉璃看了一眼牌子,隨后站起來。
本來要說重新改變規則的大黑:……
原來是小宗主。
葉琉璃在臺子上一站,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神色平靜,語氣冷淡。
“吾輩所修之道為自然道,順其自然,以自破然。”
安靜。
葉琉璃看了看大黑。
大黑:“諸位請辯!”
“敢問宗主何為自然道?何為順其自然?以自破然?”
葉琉璃:“此事需要自己悟。”
安靜。
大黑看了看葉琉璃,扭過頭咳了一聲:“我們宗主的意思是——順其自然。順其自然自然就能萬事如意。”
安靜。
“我不這么認為。”
“我們修行之人本就逆天而行,何能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如何逆天而行?”
葉琉璃瞥他一眼:“你不能,為何別人不能?”
安靜。
大黑有些無奈,祈求小宗主不要把話說的這么死,給他們噎的沒有話說,場面一時十分冷寂,他不怎么好處理。
葉琉璃再次整理了一下袖子,隨后看向臺下諸人,視線一一掃過他們。
“那請問宗主——”
“你們自己悟吧。”葉琉璃放下袖子,丟下一句話,隨后翻身上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大黑臉上的表情快端不住了:“……”
“請二上場。”
大黑道。
臺下諸位:“……”
搞什么呀,這么搞還算什么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