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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殘響

當最后一塊琥珀凝固時,白堊紀的暴雨也隨之靜止。眾人被青銅神樹拋回現代冰原,卻發現楚明大廈遺址上生長著一些翡翠的色蕨類植物。

那些蕨葉的脈絡正是甲骨文“?”字的變體,每片葉尖都懸掛著冰核形態的露珠。

薩米少女的鹿角完全玉化,她在冰面刻畫的預言旁,用弒神圖騰的殘片拼出史前星圖。當蘇然的指尖觸碰到星圖時,耳邊同時也響起了猛犸象的遠古呼喚——冰層深處某個未被激活的琥珀里,封存著他手持象牙法器的原始記憶。

“輪回從未終結,只是換了載體。”周墨卿的鐵杖突然生根發芽,長成新的青銅神樹幼苗。在樹苗第七片葉子的露珠里,眾人看見二十二世紀的場景:

某個穿著防化服的身影,正將冰核植入新生兒的后頸......

——冰靈滅——

冰層消融時沒有水滴墜落的聲音,只有萬千螢火般的靈塵在月光下升騰。蘇然跪坐在逐漸透明的冰面上,艾琳的軀體在他懷中呈現出琥珀般的質感。

胎兒最后的微笑凝結成冰晶,那張酷似周墨卿的稚嫩面容上,竟浮現著青銅神樹年輪般的螺旋紋路,每一道紋隙都閃爍著翡翠星芒。

“你們快看,那些晶片……”諾爾婭的鹿角杖在空中劃出薩滿符文,杖尖所指之處,飄散的記憶殘片突然定格。某片棱形晶體里封印著殷商時代的場景:

穿犀皮甲的蘇然正在隕石坑旁起舞,手中的猛犸象牙法器刺入翡翠胚胎,飛濺的蛹液在龜甲上灼出“?”字卦象。相鄰的晶片則映著1947年的風雪夜,年輕的艾琳在運輸機殘骸里縫合腹部傷口,冰核的冷光將她映照得如同玉雕。

青銅神樹的殘骸突然發出編鐘般的哀鳴,樹干裂口處迸出甲骨文狀的火星。那些燃燒的文字飄向晶片群,將三千年來被篡改的歷史焚燒顯形:

1912年楚家先祖盜掘的根本不是青銅器,而是半枚封印著蟬母意識的玉琮;

1945年長崎核爆中心綻放的并非蘑菇云,而是直徑三公里的青銅曇花;

而2024年量子塔的核心,竟是用冰核雕琢的“周雨眠”胚胎。

林深的防寒靴踩碎冰碴,在廢墟中拖出血色足跡。他踢開半掩在雪中的合金板,三星堆面具的殘片泛著幽光。

當指尖觸及青銅銹跡的剎那,1947年的風雪穿透時空屏障——他看見年輕的蘇然渾身是血,正將某個翡翠冰核縫入孕婦子宮。更駭人的是那孕婦的臉,分明是艾琳年輕時的模樣。

“監測儀……全滅了……”助手的驚呼從耳麥傳來。

林深抬頭望向北極實驗室廢墟,全息投影屏上的寄生者光點如燭火熄滅。唯獨楚明辦公室的青銅沙漏逆流而上,漏下的不是砂粒,而是歷代宿主的記憶冰晶——某個晶體內封存著西周時期的自己,正將青銅釘刺入大祭司的后頸。

另一邊的諾爾婭突然跪地嘔吐,鹿角杖在冰面刻出深痕。她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纏繞青銅菌絲的冰碴,那些菌絲拼出薩滿預言的新文句:“當弒蟬者成為蟬蛻,時墟將收容所有謊言。”

蘇然懷中的艾琳在此刻徹底量子化,軀體散作萬千翡翠星屑,其中一粒墜入青銅沙漏,激起三百年前的漣漪——明朝萬歷年間,某個煉丹術士正將冰核投入爐火,鼎中蒸騰的煙氣凝成艾琳的面容。

冰原消失后的深淵如同巨獸之口,蘇然腰間的安全繩在巖壁上刮出青銅火花。降下三百米時,苔蘚燈照亮了地脈深處的祭壇殘骸。

斷裂的青銅立柱上,商周饕餮紋與斯大林浮雕以詭異的姿態共生:饕餮的利齒咬住領袖的胡須,而浮雕的眼窩里鑲嵌著玉蟬蛹殼。

“這是……氵舌人祭衤巳坑?”林深的鎬尖挑起半掩的白骨,骸骨手腕的玉鐲與林玥消失前佩戴的完全相同。

當他的登山靴踩碎某塊頭骨時,祭壇中央的凹槽突然涌出青銅液體,1947年的極光穿透巖層,在洞頂拼出巨大的“蟬”字投影。

那光影并非虛幻,而是實體化的青銅塵——每一粒塵砂都是個微縮冰核,表面浮動著宿主臨終前的記憶。

諾爾婭的薩滿鼓敲出七重韻律,極光如天河傾瀉注入凹槽。祭壇在震顫中裂開九道縫隙,升起的冰棺表面刻滿不同文明的文字:

最左側冰棺用楔形文字記載著蘇美爾王斬殺玉蟬的事跡;中間的冰棺裹著印加帝國的黃金箔,圖文顯示祭司用太陽神劍劈開蟬蛹;而最右側的冰棺,赫然用簡體中文刻著“蘇然,生于1999,卒于2024”。

衛星電話的電流雜音突然轉為清晰,林玥的呼喊裹挾著南極風雪刺入耳膜:“冰核在吞噬新宿主……”

全息投影中,翡翠色的冰層下伸出青銅鎖鏈,某位科考隊員被拖行時抓拍的畫面讓蘇然渾身冰涼。

——鎖鏈的環扣紋路,竟與三星堆出土金杖上的魚鳥紋完全一致。更可怕的是冰層深處隱約可見的建筑輪廓,正是青銅神樹根系化成的都市胚胎。

楚明的耳語在此刻化為實體,巖壁上的冰晶重組出白堊紀場景:翡翠胚胎的琥珀封印正在龜裂,弒神圖騰表面爬滿青銅菌絲。

當蘇然伸手觸碰巖壁時,南極傳來的實時影像突然覆蓋視野——某個新生宿主的瞳孔深處,周雨眠的旗袍花紋正沿著虹膜生長,而冰核植入的位置,正是青銅神樹年輪的中心點。

“輪回的銜尾蛇開始吞食自己的尾巴了。”諾爾婭割開鹿角,青銅色的骨髓滴入祭壇凹槽。

那些液體順著卦象紋路游走,在冰棺表面灼出新的預言:“弒蟬者終成蟬,時墟不滅,殘響永存。”最古老的冰棺在此刻開啟,身著犀甲的尸身手握半截翡翠匕首,而那斷刃的裂口,與蘇然懷中的殘匕完美契合。

——時墟烙印——

林深的面具與祭壇產生共鳴時,青銅銹跡如蜈蚣般爬滿他的右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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