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巖詫異地看向她，“你怎么來了？”

葉千凝答道：“我出來看見書房里還有燭光，就進來看看。”

“嗯，我在夜讀，夜深了，你風寒未好就早點回去歇息吧，別著涼了。”易北巖說完低下頭繼續看書。

葉千凝走進房間，關好門坐到他身邊，“哥哥，我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我陪你看書吧。”

易北巖拒絕，“不用了，晚上風涼，你還是回房吧。”

“不要，我睡不著一個人在房間好無聊，就讓我在這里吧，你不需要我陪我需要你陪呀。我會乖乖的不打擾你看書，等我困了就走了，而且我有裹著被子，不會冷。”葉千凝嘟著嘴請求。

易北巖猶豫一下，妥協，“那好吧。”

“嗯。”葉千凝裹緊被子呆呆地注視著他認真的輪廓，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易北巖被她看得不自在，都不能專心看書了，扭頭看向她問道：“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葉千凝咧嘴一笑，“當然是因為哥哥長得好看呀。”

易北巖啞然，不再理會她，收斂心神專心看書。

葉千凝笑笑，忽然嗅到屋內的安神香味淡了下去，猜測應是香粉燃完了。于是她把被子放到凳子上，起身邁步來到桌邊的小香爐面前，輕輕打開精致的鏤空爐蓋，果然發現里面只剩下燃燒完的香灰了。

她抬頭四處打量一番，見不遠處書架上放有香盒，便走過去將香盒拿到桌上打開。然后拿起灰壓將香爐里的香灰輕按平整，再將新的香粉一勺勺重新添置……

她動作輕柔從容，認真的樣子將高貴優雅的千金大小姐氣質展現得淋漓盡致。

易北巖不知何時目光已經偏離了手中的書籍，而是牢牢定格在她認真的臉龐上。

添好香，葉千凝重新把爐蓋蓋好，伸出芊芊玉手扇了扇，很快一絲絲繚繞從鏤花爐蓋上裊裊飄出。

做完后她也感覺到了某人的目光如炬，偏頭朝他燦然一笑，“怎么輪到哥哥看我了？也是因為我好看嗎？”

易北巖一聽頓感尷尬，心虛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書籍，一時間心跳如擂。

葉千凝重新坐回他身邊，看向他手中的書，噗嗤一笑，打趣道：“哎呀哥哥看書怎么如此緩慢？自我來這書怎么一頁沒翻？”

易北巖看向她，想以不耐煩掩飾自己的心虛，“你怎么這么多話？還是回房去吧，擾了我看書了。”

葉千凝撇撇嘴，委屈道：“那好吧，哥哥你看書吧，我不說話了。”

易北巖收回目光繼續看書，然而這次目光明明緊緊鎖在書籍上，那一個個字卻怎么都蹦不到腦海里。

他有些煩亂地合起書放到一邊，鋪好宣紙拿起毛筆準備寫字。

葉千凝馬上很有眼色地起身，拿起硯臺為他磨墨。

易北巖看向她，這次沒再說什么，靜靜等著她磨好。

葉千凝慢慢研磨著，腦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么？”易北巖不明所以。

“忽然想起了一句詩。”

“什么詩？”

葉千凝水水的目光看著他，輕啟檀口：“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

易北巖心中一震，被這詩驚艷了目光。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

好妙的詩句！她一身綠衣深夜來訪，為他添香磨硯，伴他讀書寫字。這詩寫的不就是現在的場景嗎？真可謂是相當應景了。

只是這場景……是否有些曖昧？

葉千凝笑笑，推了推磨好的硯臺，“哥哥，墨磨好了，你可以寫了。”

易北巖收回看她的目光，持筆蘸了蘸墨，低頭默默在紙上寫字，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葉千凝輕輕伏在案上，閉著眼睛溫聲喃喃：“漫漫長夜，孤冷凄涼，哥哥一個人讀書一定孤單吧？不如我以后每晚都來伴你讀書吧，也算是有個伴兒。”

易北巖持筆的手抖了一下，扭頭看向她，但見她伏在案上雙眸輕閉，嘴角掛著安靜美好的笑，美得不像話。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緩緩在紙上落筆……

筆起收墨，他看著紙上的字自己都嚇了一跳。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

有些慌張地看向她，只見那女子已經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長長的睫毛靜靜地覆蓋在眼瞼上，嘴角仍帶著甜美的笑，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放下紙筆，他走上前將被子小心翼翼地裹到她身上，輕輕抱起她往外走去。

來到她房間他把她平放到床上，細心地為她掖好棉被。

“哥哥…”葉千凝躺在床上小聲囈語，“以后我陪著你，你也陪著我……”

易北巖摸摸她的臉，心思涌動。

自經歷過山洞里的交心后兩人的感情愈發深厚，葉千凝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跟在易北巖身后。他看書她給他倒茶，他寫字她給他磨墨，閑來無事再想辦法逗逗他，希望能早點讓他學會笑。

而易北巖也默認了她的討擾，任由她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自己，任由她在自己耳邊說說笑笑吵吵鬧鬧。長久以往他竟習慣了她的陪伴，在她不在時他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飯桌上，葉千凝緊挨著易北巖坐，又是給他夾菜又是給他盛飯的，那眼睛里面全是粉紅色的泡泡，盯著他的臉都不舍得眨上一下。

秋娘畢竟活了大半輩子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滿臉的姨母笑，打趣道：“凝兒，你哥哥臉上有花嗎？怎么最近總是喜歡盯著哥哥看？還動不動就傻笑？”

“啊？”葉千凝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解釋，“因為哥哥好看呀，哥哥可是比花好看多了。”

“哦？那你喜歡看嗎？”秋娘循循善誘。

葉千凝傻傻的笑，“喜歡。”

“那讓你看一輩子好不好？”

“好。”葉千凝朝易北巖笑得燦爛。

“……”易北巖無語地跟她對視，怎么感覺這丫頭像個小傻子？

秋娘基本確定了葉千凝的心思，又笑瞇瞇地看向易北巖，“巖兒，千凝漂不漂亮？”

“……”易北巖還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的，但也別無回答，“漂亮。”

“你喜歡不？”秋娘臉上的笑愈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