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宋之參兵的日子。
他穿著和鮮艷似火的紅裝，青絲用著紅帶高高束起，幾縷頭發隨風飄動，和第一日無異，他依舊是那個在大街上意氣風發，嚷著為民除害的少年。
白錦如他一樣，紅衣束發，不過和宋之不同的是，臉上的憂愁與悲傷到更像是去送終的。
宋之騎上馬，對著白錦點點頭，兩人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么，總不能說“吃了沒？”對吧，只好相互看著。
一時間會想，他們沒相識，或許也不會有這場戰爭。
看了許久，宋之伏下身，抱了抱身子僵硬的白錦，“以后我們一起再去看花燈好嗎？”說完，便抱得更緊，好像不會回來了一樣。
與其他人不同，宋之他不能給白錦一個明確的承諾，因為他不想辜負，也不想看到白錦有一日會死在敵人刀下。在劣勢的戰場上，什么承諾都是無用的。
宋之他知道，白錦也明白。
只求他們能平安，就好了。
這是發生在那日元宵后倆年的事。
兩年里，他們表明了心意，兩家也笑著答應，本是一樁好親事。
他們也想過以后的生活，一個教文，一個授武。
只是在第二年夏末，邊疆告急，戰況慘烈...
于是，第二年初秋，他們便分開了。
只是，宋之一直沒有回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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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來壺酒！”
“唉！來嘍！”身著紅衣的女子拿著兩壺梨花春婉婉走來。“客官您的酒！”
將士把酒倒進碗里，痛快地喝了起來。
“唉老板，現在已經入秋了，您家的梨花春是何時釀的？”
“自然是今年春末。”
“哦？”
“客官您就慢慢喝酒吧，銀子就不必了。過幾個時辰，大軍怕是又要出發了。”
正準備拿銀子的將士，手頓了頓，隨后說道：“姑娘可否告予，為何在這開酒館，依您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去干一些大事更好嗎？”
“當年覺得這里風景不錯，就留下來了，也不為什么，就圖個開心。”
“哈哈，這番志向倒是和我一樣，可惜啊，人命由天，來，一起喝。”被將士強行塞了一碗酒的姑娘，很是無奈，“唉，今兒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知音，喝一杯昂。”
無奈之下，紅衣姑娘把那碗裝滿梨花春的碟子端起，一口飲完。
“來.....”
“將軍！敵軍來了…”滿臉愁容的將士來報。
“好你個**，姑娘，今兒有緣，以后再見。”
“好。”
紅衣姑娘望著將士們遠去的背影，收拾好碗，嘴里念叨“又要走了啊。”
次日，將士們在城外，平民在城內。一同期盼著勝利。
紅衣姑娘上了馬車，朝著江南去了。
“這里，也還是沒有他的消息。”
幾日后，將士們勝利了，將軍歇了一日后，就跑到城門邊的酒館里。但事與愿違，門已經關了。
“將軍，您為何跑到這來？”跟了將軍一路的小士兵默默開了口。
“覺得這老板有點像故人常和我說到的那位女子，不過故人說她天真爛漫，宛如仙子，完全不想這位一樣，像是在江湖上走了十幾年的人一樣滄桑。”
“有可能您認錯了呢？”
“可能吧，認錯了也好。故人早已離去了，只希望那位姑娘，能像當年一樣，驕傲一世，驚訝眾人。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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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姑娘去了江南，她初來時，總有街坊孩子會問，“你為何穿朱砂色衣裳？”
也對，紅色，確實和煙雨江南不和。
“喜歡啊。”
“那好罷。”
姑娘還是開了家酒館，這一開啊，就是開了四十年。
有一日，姑娘穿了月色衣裳。那天啊，人人都來了，“真和天仙一樣。”
“歲月真是從不敗美人”
人們是這么稱贊的。
那天午后，一位身著也是紅色的人兒，到了江南，說是想嘗嘗江南的梨花春是何味。人們見了他，就會說“和河邊那位很是般配。”人兒覺得好奇，便去了。
在河邊，他看到了一位白衣老人的背影，并沒有見到“很是般配的人”，只看到了一樹盛開的梨花。
于是，他去了，去看花。
身著紅衣的男子站在梨樹下，雖說衣裳艷麗卻毫無違和，當真是一幅畫。
“客官，怎么不進來坐？”
白衣老人從屋里出來，看見了那個手握著花，一臉好奇的少年。
少年轉過頭來，有許驚訝，“您好。在下聽說這里有上好的梨花春，特地趕來。”
老人見著少年，先是一驚，然后從屋里拿了兩壺酒遞給他。
“銀子就不必了。”
少年愣了一下。
“是要多住嗎？”
“啊？是。只缺個人帶路。”
“那邊種著蔓的人家可以帶路。”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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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烏篷船上，看著兩岸的風景，聽著小船夫的嘮叨，喝著昨日的酒。
人生豈不美哉。
船游游駛著，到了一處拱橋前。
上面好像有著浣衣女在嬉鬧，不過聽不見說話聲。
“唉我和你講，在我阿娘的阿娘那時候，有個名叫白錦的美人，人家不僅好看，還學富五車，老厲害了。”
小船夫又在叨叨。
船游出了拱橋，到了買酒的地方，那樹梨花還是昨日一樣，美不勝收。
只不過樹下好像有個人影，正在吃花？
少年仔細看去，好像還有一位穿著白衣的女子在樓上偷著笑。
“喏，就是這兒。這是以前白錦居住的地方，不過她已經被人忘了，就不提了，現在是一個酒館。”
“為何會變成酒館？”
少年盯著什么也沒有的梨花樹下，問著小船夫。
“不知道。可能因為酒館主人喜酒吧。”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在夢里問過誰為什么不喜歡酒，只不過那人沒回答就是了。
船繼續行駛著，酒繼續喝著，話也繼續說著。船還是那個船，酒也是那個酒，話不是那句話，人也不是那個人。
“小錦砸，你喝酒嗎？
“不喝。”
“為啥？”
“不喜歡。”
曾經的白錦討厭宋之就和討厭喝酒一樣，后來的白錦喜歡喝酒就和喜歡宋之一樣。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