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戚安最終還是答應了鄧艾在元旦聯歡晚會上彈奏鋼琴曲。
一則是因為鄧艾平時對她挺好的,易戚安不想讓鄧艾失望,還有別的原因就是,如果易戚安不去彈鋼琴的話,鄧艾就打算讓全班男生上臺翻跟頭。
鄧艾覺得反正節目就是那么回事兒,把觀眾逗開心了就行。
一群男生爭先恐后上臺翻跟頭,那場面應該和動物園里搶食吃的猴群有的一拼,所以為了避免一班落人笑柄,易戚安只能選擇彈鋼琴了。
最后一節自習課的時候,易戚安拿著鄧艾給的假條光明正大的去了音樂教室練琴。
生疏的指法在觸碰到黑白琴鍵的一瞬間,仿佛在手指的一起一落中注入了靈魂,獨特的思想躍然在指間,樂曲空靈,易戚安的心情卻平靜的像一潭死水,未起半分波瀾。
以前的時候,易戚安彈琴只是為了取悅戚阮,現在,她彈琴的目的純粹了許多,雖然一年多沒碰鋼琴,但是琴藝卻精通了不少。
于蘇憶帶著個筆記本,悄悄溜了進來,順手反鎖住了音樂教室的門。
易戚安有些吃驚,自習課還沒結束,這個時間段就溜了出來,不太符合于蘇憶營造的乖乖女人設。
雖然于蘇憶本質上并不是乖乖女。
于蘇憶看出了易戚安的疑惑,開始解釋了起來,“最近要參加聯合辯論比賽,準備的資料內容比較繁雜,翹課的理由很充分?!?
易戚安朝于蘇憶豎起了右手大拇指,以示夸獎,然后瞥了一眼于蘇憶抽到的辯題:論學歷與成功是否有必要聯系。
于蘇憶是反方,也就是學歷與成功無關。
辯論賽要先經過一輪校內選拔,才能代表學校外出參加比賽,競爭很激烈,于蘇憶這幾天的壓力也挺大。
于蘇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如果學歷和成功真無沒有關系的話,我們現在還上學做什么?”
“過家家。”易戚安一本正經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于蘇憶翻了個白眼。
玩笑開夠了以后,易戚安繼續說道:“其實學歷和成功確實沒什么必要聯系的,你看我爹,民辦三本畢業,住豪宅,開豪車,娶嬌妻,你再看我叔,國外知名大學畢業,還有張霸道總裁的臉,最后卻混成了個賣酒的。”
于蘇憶笑著在筆記本上寫了一段靈感,臉上的梨窩隱隱若現,夕陽透過窗子,落在兩個女孩子身上,讓窗外的盛木,看迷了眼。
鎖好音樂教室的門,易戚安和于蘇憶準備離開的時候,在走廊里遇到了盛木。
盛木瞥了易戚安一眼,然后開口:“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易戚安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五分鐘,我在校門口等你?!?
于蘇憶點點頭。
盛木攤開一張紙條讓她看,紙條上面有一行小字:論學歷與成功是否有必要聯系。
與于蘇憶那張紙條不一樣的是,盛木是正方。
也就是說在校內選拔賽中,于蘇憶和盛木是對手,無論結果如何,他們之間總有一個不能留在最后。
于蘇憶蹙了蹙眉頭,“你讓我看這個做什么?”
盛木保持著沉默。
于蘇憶只好繼續說道:“那你加油,我們賽場見?!?
盛木的臉色有些難堪,“加油干掉你,然后晉級嗎?”
“那你想怎樣?”于蘇憶輕嗤了一聲,“想和上次一樣,故意缺考,然后把第一名施舍給我?”
“盛木,你以為你叫盛木,你就是圣母嗎?”于蘇憶的言辭越來越激烈。
最后,于蘇憶不想和盛木做這些無意義的爭吵,干脆一走了之。
于蘇憶離開后,盛木一個人在走廊里冷靜了許久。
盛木有些惱,因為于蘇憶對所有的人都很好,唯獨卻忘了他。
她不記得過去,而他卻守著回憶不肯向前。
于蘇憶以為她和盛木是在文理分班之后才認識的,不單是于蘇憶,幾乎所有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只有盛木自己知道,他和于蘇憶已經認識了好多年。
初見時,他十四歲,她十三歲。
盛家也挺有錢的,有錢的人家的家庭狀況一般都挺復雜的,盛木從小經歷的狗血奇葩事兒也不比易戚安少。
如今的盛世集團是盛老爺子退伍后創建的,老爺子膝下有二子,盛木的大伯和盛木的父親。
盛木的大伯比較市儈,為人攻于心計,養出來的兒子也是一樣的臟心眼,把盛木當作競爭對手,暗地里經常找些社會上的貨色威脅恐嚇盛木。
盛木反抗過,也和大人講過,但是他們總覺得是小孩子玩鬧,根本不放在心上,次數多了以后,反而覺得是盛木在無理取鬧。
以至于后來,盛木在除夕夜的時候直接離家出走了。
身無分文的盛木,就這樣遇到了他一輩子追隨的天使。
除夕夜,本應該是闔家歡樂,團團圓圓的時候,盛木卻無處可去,只能在大馬路上閑逛。
于蘇憶拎著一大袋子東西從超市出來,然后就看到了孤身一人的盛木,她突然覺得盛木很可憐,和她一樣的可憐。
于父于母回老家出席一場故人的葬禮了,空蕩蕩的家里只留下了她自己一人過年。
于蘇憶從袋子里翻出一袋麥麗素來,遞給了盛木。
盛木瞥了一眼面前的小丫頭,沒接,即使他已經一下午沒吃過東西了。
于蘇憶把袋子放在腳邊,拆開麥麗素嘗了一顆,“沒毒,吃吧。”
盛木覺得面前的丫頭把他當成了要飯的,不太高興,開始用沉默表達自己的不爽。
然后,于蘇憶自言自語的聲音傳到了盛木的耳朵里。
“這么好看的臉,可惜是個啞巴。”
盛木深呼吸了兩口,辯解道:“我不是啞巴?!?
“那你是沒人要了嗎?”
于蘇憶可真是會往人傷口上撒鹽,盛木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微微仰頭。
于蘇憶小心翼翼的開口:“如果你實在是沒人要的話,我可以收養你的?!?
盛木輕嗤了一聲,“你有錢嗎?”
于蘇憶從口袋里翻了半天,掏出了一堆皺巴巴的零錢還有超市小票給盛木看,“這些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