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馬燕遲疑道。

“難道什么？”

馬燕正想將“愛仁敬老院”說出來，心中卻突然涌起強烈的不安感。她猛地推開男人，略帶顫抖地說道：

“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男人質問著。

“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套我的話吧！”

馬燕變回了完全防備的樣子，理智告訴他，這個男人不可信任。

“我要走了，你好自為之?！瘪R燕說道。

“燕！”

男人叫她的名字，嗓音又回到了熟悉的冰冷感覺。

“不聽勸，可是會死的，你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對付老大嗎？”

馬燕回過頭，冷笑著說道：

“我有的選嗎？”

她決絕地回頭，消失在寒冷的霧氣里。

......

公墓，林琛碑旁。

甄志剛依舊沒有從剛才的驚訝中緩過勁來，與此同時，他感到張毅正用一種冷峻的眼神看著他，不像是對上司，更像是在審問。

“小張......你說警方被利用，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張毅似乎知道他會這么回答，他嘆了口氣，說：

“從林琛案的一開始，警方的就成了幕后黑手的一顆棋子，那個人利用我們實現了他干掉林琛的目的?！?

甄志剛按捺住心中的驚詫，問道：

“你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猜測呢？”

“這不是猜測，是事實，”張毅道，“因為林琛案另有真相，

張毅搖了搖頭，說道：

“甄局，你錯了?！?

不知怎的，甄志剛突然對張毅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張毅接著說道：

“很多時候，我們往往會被表面的問題遮蔽雙眼，而忽略真正的問題所在。這件案子的核心，是林琛為何會被警方抓獲，進而被暗害?！?

“你這是什么意思?

甄志剛驚道：“什么問題?！”

“抓了林琛，易就會停止了嗎?”

張毅說完這話，便陷入了沉默，他想讓甄志剛好好回想一下這半年來所有事情的細節。過了一會，他又開口了：

“從一開始，我們有的線索就全是假劉沖提供的，我們查獲了數間廠房，在碼頭抓獲了林琛手下的走私人員，我們用這些證據逮捕了林琛，但是，如果這一切是在意料之中的，那么林琛就只是一個替死鬼，交易還是會進行。”

甄志剛緊皺的眉頭慢慢松開，他略帶疲憊地說道：

“我細細想來，似乎我們走的每一步，都太順利了。林琛這樣的人，本不會對警方如此不設防......”

“是的，在林琛被捕后，警方的線索便戛然而止，林琛隨后死在了醫院里，關于交易一切，都釘死在了這個人身上，”張毅說道，“現在您還覺得，林琛案僅僅就是這么簡單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幕后的人真是可怕?！?

聽了張毅的話，甄志剛不由自主地感嘆起來。

“所以，林琛案的本質，是通過利用警方，將罪責匯聚給林琛，與此同時，，很有可能還要繼續，但是......”

說到這里，張毅卻突然噤聲，似是落寞了起來。甄志剛連忙問道：

“但是什么？”

張毅嘆了口氣，說道：

“但是，我已經沒有線索可以繼續查下去了。林琛的真實目的，現在都隨著林琛的死，變成了一個永久的謎。”

氣氛突然變得沉寂起來，張毅的話讓甄志剛覺得出乎意料，但細細想想，事實卻就是那樣的。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如果這是一場與黑惡勢力的競賽，那么第一局，警方已經輸了，而且是完?。?

甄志剛覺得郁悶，從口袋中摸出一根煙，兀自抽了起來。張毅看了看他，說道：

“又抽?！?

甄志剛苦笑了一聲，問道：

“你說，林琛也是黑社會的人，他們為什么要突然推林琛出來頂罪呢？”

張毅搖了搖頭，說道：

“這背后的具體原因，我現在還說不清楚?！?

甄志剛道：

“我原以為我抓了林琛，也算是了結了兩年來的恩怨，沒想到，我們都是別人的棋子?！?

張毅并非不清楚甄志剛心中的想法，他太想抓到林琛了，以至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但是不管怎么樣，至少我們不再被蒙著眼睛，既然林琛的背后，還有一個更大的勢力，那么我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睆堃阏f道，“目前的我們要搞清楚的，是殺害林琛的兇手是什么身份，

張毅說完了，他看著甄志剛，眼前的人似乎很疲憊。甄志剛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吐出最后一口煙，說道：

“小張，你說的這些，十分重要?！?

頓了兩秒，甄志剛又說道：

“整個案件中，是我太想當然了，我們的敵人不是林琛，而是隱藏在本市的黑惡勢力?；蛟S是因為兩年前的事......讓我始終不能釋懷，才會如此有執念吧?！?

聽了甄志剛的話，張毅不由得想起了往事，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他也傷感起來。

“林琛，也是個苦命人吧，要不然也不會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張毅想起林琛死前的話，百感交集。

選擇，真的會成為枷鎖嗎？

他想了想，說道：

“甄局，其實欠下的債，遲早是要還的，只是早晚，林琛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

甄志剛抬起頭，在他的認知里，張毅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旋即他又想通了，畢竟，現在的張毅，已經不似當年。

“無論怎么樣，我會繼續查下去。”張毅說道。

甄志剛點了點頭，心情卻復雜萬分，他想起自己以往的執念，不由得百感交集，看似了結的案件，卻牽出如此多說不清的疑點。

林琛已死，案件已經結束了。

但故事才剛剛開始。

......

黃昏，閣樓。

他合上了手中的硬皮書，那是出自某位英國哲學家的著作。

他并非完全理解書中的思想，但是這種黃昏時刻的閱讀，會讓他有一種思維被浸潤的感覺。

在這個過程里，他便可以冷靜地審視自己。

墻上的石英鐘發出“滴答”的聲響，反而襯托出絕對的寂靜。秘書已經下班了，是他自己要留在這里。

因為他要等一個人。

正當他閉目稍息的時候，那個人出現在了門口，那是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身材略顯佝僂，面色憔悴，仿佛寫滿了“生活”二字。

“你來了。”他說道。

老人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他的房間，坐在了沙發上，似乎有些生氣。他笑了笑，沒有在意。

老人開口道：

“我今天去看秀兒了?！?

“哦？”他故作疑問，“秀兒的身體怎么樣了？”

“老樣子，你不清楚么？”老人反問道。

他自然知道老人是什么意思，便站起身來，從抽屜中拿起一個信封，交到老人手中。

“這是......？”

他回答道：

“最近出了很多事，我這里......可能有新客人要來，你和秀兒，最好去外面躲一躲?！?

“躲？”老人冷笑道，“你們被人給查了？”

他笑了笑，道：“不是我，是他，他的手下出了問題?！?

“小心引火燒身哦，別和他走的太近，以后還有得救。”老人說道。

似是聽慣了說教，他無奈地苦笑道：

“我也知道啊......”

老人不再說話，掂了掂手中的信封，感嘆道：

“錢......真是一把殺英雄的刀啊。”

他看著窗外，一陣風吹過，刮落了一樹搖搖欲墜的葉子。他想起書中看過的句子，不由得說道：

“是啊，可是很多人，在刀還沒落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還活著?！?

《枷鎖》第一卷——林琛案，全卷完。

C市販毒案的真相究竟如何？敬請期待下一卷!

照常理，十一月并不是多雪的時節，而北方似乎不同于中原。我們一行人從臨潢而歸，剛到瀛洲境內，就無法再走下去。我雖有心盡快面見圣上，奈何大雪封山，只能暫時住在驛站里。瀛洲回歸我朝的統治，應該是從景德年間開始的。直到今天，我再次踏上這方土地的時候，頓時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今年年初的時候，整個西北都不太平，河湟一帶的羌人，橫山一帶的夏人都在興風作浪，我便奉旨前往西北監軍。

三月底的時候，一封圣旨送到了我的軍營里。原來圣上想派我作為使節在年末出使鄰朝。當時的我已經身心俱疲，況且，我只是一介宦官，出使這種事，怎么能交給我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