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云縷走后的第三天，即大年初一的那一天，外面傳來消息，說徐國公去世了。

徐國公便是徐家子孫的主心骨，他走了，大廈將傾。

徐祐已經向皇上遞交了回京文書，不出兩天皇上便批準了。

連夜往京城趕，最快也要半個月。

王嫻畫去陪徐祐了，阿選在喂馬，小黑摸著阿選的大黃贊嘆道：“真漂亮?！?

“有眼光。”阿選對小黑豎起了大拇指。

小黑蹲在地上看阿選喂馬，不一會兒便出了神，他悠悠的開口說道：“阿選，你長的也挺漂亮的。”

阿選面上害羞，內心想到：是嘛，我也這么覺得。

“再胖點就更好看了，阿選，你還是太瘦了?！?

“我覺得還好啊?！?

小黑好像沒注意阿選的回答，還是在那悠悠的說著：“阿選你脾氣好，眉眼好看，阿選我喜歡你。”

“阿選，我喜歡你，我能娶你嗎？”小黑整張臉上散發著真誠的光輝，他目光盯著阿選，就等著他的回答。

阿選一個爆栗彈到小黑腦殼上：“瞎說什么呢？快清醒些?！?

“我把你當兄弟，你居然想娶我？”

阿選搖搖頭，對著小黑是滿臉的朽木不可雕也。

小黑的眼神暗淡了下來，整張臉失去了彩色，垂頭喪氣的像是上了年紀的老頭。

“真的不可以嗎？”小黑似乎不死心，抬起頭來看向阿選。

阿選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沉默不發一言，彎腰去幫大黃找些干草吃。

“唉”小黑嘆了一口氣，捂著臉蹲了下來，阿選看小黑情緒不好，便安慰道：“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黑傷心了，像個小孩子：“阿選，我以為你也喜歡我的。”

“我給你送東西，給你找肉吃，如果你愿意的話，你想要什么我都盡心給你找?！?

“可是為什么，你要拒絕我呢？”

阿選不以為然，自由是終身的偽命題，只有自己覺得自由那才是自由。

就像小黑說喜歡自己要娶自己一樣，阿選卻并不這么想，阿選只是把小黑當做朋友，像蘭大娘，像徐晟，像李大嬸。

他們幾個人在阿選心中地位是相差不多的。如果非要說出排名高下，阿選覺得沒必要。

“我們還是朋友啊，又不是分開了再也見不到了?！卑⑦x實在不明白，就這點小事有什么值得小黑傷心的。

小黑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看著阿選說：“我在你心中只是朋友嗎？”

小黑皮膚黑黢黢的，眼珠子也黑的純凈的，像是寶石一樣閃閃發光，此刻他的眼眸里倒映著阿選的若有所思的面孔。

“好朋友，可以嗎？”如果小黑非要在自己心中爭個排名高下的話，那就且當他算第一好朋友吧。

阿選拍了拍小黑肩膀，將小黑拽起身說：“走咯?！?

“別這么愁眉苦臉的，開心一點嘛?！?

阿選對著小黑綻開了大大笑容，小黑被阿選扯起身來，也裂開嘴角‘笑’了一下。

外面飄起來鵝毛大雪，光禿禿的邊境駐地披上了一層白布，阿選和小黑走在雪地上，腳下傳來“吱吱吱”的聲音。人們常說‘瑞雪兆豐年’，在過年時下雪是天公作美，來年必有好收成。

“你回去吧，去陪陪你家公子去。”

小黑點點頭，問阿選：“你什么時候回京城？”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和你們一起。也就是明天?！?

王嫻畫跟阿選說了，徐祐要回京，讓阿選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啟程。

現在大雪封路，并不好走，估計回京又是一段時間。

“你能不走嗎？”小黑下意識說出口，才發現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想什么呢，我家小姐都走了，我一個做奴婢的怎么能不跟著？”

阿選看著小黑，心想小黑是不是喝水喝多了，腦袋進水了，說出的話哪還像之前足智多謀的樣子。

“我走了，我家小姐讓我收拾東西呢?！?

阿選說完便轉身要走，小黑立馬緩過神來，一手抓住了阿選的袖子：“等等?！?

“嗯？怎么了？”

小黑從懷中掏出一支點綴著海棠花的白玉簪，拿出來戴到阿選的發髻上。

“這是不是很貴啊，我不能要?！卑⑦x說著手伸向頭上，想要拔下來。

小黑沒有理會阿選，而是緊緊擁住阿選，說道：“你戴就很好看，你要走了，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辭別禮物吧。”

“阿選，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京了，定要第一個來找你?！?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阿選笑了起來，她松開小黑回道：“好啊，到時候我給你買南街劉大炒的瓜子，他炒的最香了?！?

阿選走時，對小黑回頭一笑，整齊的牙齒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小黑朝著阿選揮手，目光看著阿選背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盡頭處。

滿天雪花飄落，嘴中吐出的熱氣遇冷霧化，寂靜無人的路上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息。

阿選，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