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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起初,我只計劃為所能搜集到的黃易友朋往來書札做一份考釋,以方便研究金石學史與藝術史的學者利用,這些信札對于了解黃易與乾嘉時期其他金石學人的交往是極為難得的資料。《黃易友朋往來書札輯考》一書差不多有四十萬字,根據慣例,我需要在卷首寫一篇文章,向讀者介紹這些信札的特點及其意義。但在接近完成時,我才發現竟然拉拉雜雜寫了七萬余言。這是一個十分尷尬的字數。

我將初稿寄給北京三聯書店的孫曉林女士,在等待她的閱讀意見時,我也寄了一份給白謙慎教授。多年以來,我們之間養成了互相閱讀未定稿并提出修改意見的習慣。白先生看完之后直言不諱地對我說,這篇長文可以寫得更“松”些,它或許應該擴展為一本小書。當我將他的想法轉告孫女士時,她的反應是“深獲我心”。于是才有了眼前這本小書。一本書的“前言”最終獨立成書,于我也是一樁意外事。

黃易(1744—1802)活躍于乾隆后期至嘉慶初年,是金石學史與藝術史上一位值得重視的人物。他是當時最重要的金石收藏家之一,藏品收錄于《小蓬萊閣金石文字》與《小蓬萊閣金石目》。嘉慶初年,他在嵩洛、泰山等地訪碑,留下了描繪詳盡的日記與訪碑圖卷。黃易也擅長書法、繪事與篆刻,隸書與山水畫在當時負有盛名,篆刻更被后人與丁敬(1695—1765)、蔣仁(1743—1795)、奚岡(1746—1803)合稱“西泠四家”,是浙派的先驅。

討論黃易與乾嘉金石學,有很多不同的角度。本書所關心的不僅是黃易的金石學成就,還希望通過這一個案,理解此一時期金石學的社會生態環境,高官、學者、地方官員、山長、幕僚、布衣,他們如何參與到這樣的學術潮流中,并形成一個事實上的共同體?他們以什么作為紐帶?他們如何合作?在這樣的環境中,黃易有怎樣的企圖心,他如何成為拓本既博且精的收藏家,他如何動員,又如何將他的藏碑與訪碑活動經典化,從而在這個共同體中完成自我形象的塑造?本書試圖對上述問題做出結構性的解釋,從研究的視角而言,或可作為乾嘉金石學的“外篇”來看待。

黃易與乾嘉金石學的研究,不僅有許多可以關注的面向,也有許多可以利用的材料。本書既是《黃易友朋往來書札輯考》的直接產物,充分解讀這些信札所提供的信息自然是作者的責任。盡管論學不是這些信札最核心的內容,但其中所涉及的各種瑣碎事體,在經過考證與勾連之后,仍可構成關于黃易金石收藏活動較為完整的敘述,并進而幫助我們理解金石學在乾嘉年間的生存狀態與部分特點。

1777年底,黃易報捐成功,將由直隸之任山東,在臨別時給豐潤縣知縣潘應椿(1759年舉人)的信中,他深情地寫道:“金石古歡,世有幾人,能不神依左右耶?”所謂“古歡”,是說在金石拓片的摩挲與研玩中,他們獲得無限的樂趣,而正是這種樂趣,將黃易與乾嘉金石學人以及那個偉大的時代緊緊聯系在一起。令人遺憾的是,過去在討論乾嘉金石學與考證學時,人們對于政治——社會因素傾注了大量的精力,而對于其間的樂趣,卻關心甚少。

黃易的友朋書札,有相當部分是他有意識地編次留存的,國家圖書館庋藏的十三大冊,黃易頗有深意地為之取名為“古歡”。本書拈此為題,應是再恰當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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