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說楊修恃才放曠,而禰衡擊鼓罵曹。
□□正史說楊修交關諸侯,而曹操燒通敵書信。
□□伯父說楊修得罪丞相,而賈毒謀破曹軍,詐曹賊,屠曹昂,斬曹將,險賺曹命,此仇豈不敵那些無關痛癢的文字游戲?
□□阿爺說楊修干預立嗣,而賈文和以袁紹與劉表為例對答如流力挺曹丕,此舉豈不敵那些幕后臺前的推波助瀾?
□□竊以為曹公罪論楊修的決斷是因為他認定楊修的行為瀆職:我把我最喜歡的最優秀的兒子交給你,你TMD教出來個什么東西?你當我看不出來那個賈詡教出來的曹丕不過一個外表寬厚內心無出其毒的怪物嗎,逼獻帝、抄曹洪、斷手足、殺女人還自居為文,我從子建清新脫俗的字里行間所看到的襟懷灑落才是我宰相肚里撐船的優良基因,可你教他那些弄虛作假的把戲也就算了,他闖司馬門的時候你非但不攔著還勾搭在一起,我以為殺了你他會洗心革面,我以為殺了他正室他會醍醐灌頂,懷著僅存的一絲愧疚下了最后一道軍令而我這次再也不會原諒他了,與其責備自己的兒子不如責備你,而與其責備你不如責備自己,是為父不仁斷送他大好前程,這大概是我阿滿尚顯的一絲父性。而如果錯的并非楊修,而是自家熊孩子太熊呢,“雞肋雞肋,食之無肉,棄之有味”,我一任性趁機宰了楊修,出門就被老漢又射掉兩顆門牙,回家冷靜后有點后悔,只能厚葬你來表達歉意。我懷著對曹昂的惋惜、對荀氏黨羽的惋惜、對你的惋惜、對曹植愛妻的惋惜、對曹植才華的惋惜而再三點撥曹植,換來的只是他一如既往的“但愿長醉不復醒”。但終究是為父我,把他變成了孤家寡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次,又是曹公錯了,不啻于他永遠也無法理解這倆瘋子癲狂的美麗。
□□“憑你曹植也配當我的學生。”
□□“高山流水,清風明月,‘我對先生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猶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那你要當社稷之臣嗎。”
□□“不要。”
□□“那你要當天下之主嗎。”
□□“不要。”
□□“好,那我有一招‘驚天地、泣鬼神’的招式,臭小子你要不要學。”
□□“這杯您先請。”
□□即便我在父親眼里,就是個天天喝酒誤事爛醉如泥的酒囊飯袋;即便我在大哥眼里,就是個天天沉溺酒色被她玩弄的情場低能;即便我在世人眼里,就是個天天花落酒詩丟了龍椅的天大笑話,但是誰又能想到同孟德一樣廣為人知的未必是曹丕曹植,也未必是賈詡楊修,而是中單甄姬。
□□即便我楊修未必是普天之下最好的老師,他對我而言一定是最好的學生,“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曹操:“那我就送你上路。”
□□“我固自以死之晚也。”
□□我突然明白,****的教材,****的史書,仕途失意的伯父,家庭不睦的阿爺,母胎單身的自己,已然偏見而看不清事物本質,看書似照鏡子不過取悅自己,喟嘆著自身的順遂與多舛,“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倘若換一個人,楊修的宿命就該當是另一種形式結構,不過都是殊途同歸,泯然眾人。
□□“三弟,且隨我殺入城去,自立為王。”
□□罷了,罷了,我曾經投機取巧,見機卻不行事,親手將身邊的人統統害死,紅顏、知己都不在了,我要這王位又有什么意義呢?“你沒看到袁家兄弟嗎?”——我不要愛世人,我要我的愛人。
□□只我所追求高雅的一種:一生只緣一世得意,一世只賦一生洛神。我所辜負的期待在學有余力為愛,那些語文老師的眼神你不明白;我所有的等待是一片苦海,那些一生所愛的故事猶在夢里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