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的宮殿上,燈火通明,琴瑟和鳴。太后身著華服端坐在桌前,環兒和皇帝坐在兩側。虎丘太后記性不好,說話顛三倒四,這是宮里人心照不宣的事實。太子坐在殿內的東側,借機飲酒時,滿目柔情的望向秦好兒,秦好兒臉色有了些許紅潤,精神頭似乎還是沒有先前旺盛。秦好兒對著太子微微頷首,以示多日來照拂的謝意。兩人目光在燈光余暉里嘎然交匯,不約而同的都想起了馬車里相依的時光,又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交錯開。秦好兒心里莫名的一陣悸動!“皇祖母,這是安禹的勇士馬子陽。”“這位是大余的宰相之女秦好兒。”“這位是大余小王爺余風,也就是月姑姑的兒子。”環兒一邊為太后布菜,一邊逐一介紹殿內的賓客。太后雙眼混濁,目若游絲,飄忽不定,只有在聽見余風的名字時神思微頓,隨即恢復常態。
“小王爺,你可想好了?”皇帝舉起酒杯,余風一飲而盡,道:“定不相負。”皇帝心滿意足的笑了笑。大殿內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今日是太后壽辰,外臣有一物相送。”馬子陽躬身雙手舉起,太監趕緊把物什呈到太后桌前。是一副丹青,畫內一名紅衣女子頭頂蓋頭,身騎沙漠之舟,后面一行人逶迤相隨。大漠斜陽,只影向誰去?畫得頗有意境。“皇祖母,您快瞧,畫上還有一行遒勁的朱砂大字,”環兒繼續說道:“今夕何夕,魂牽夢繞。阿呦!”聞言,太后渙散的目光頓時變得情思深遠。“把我的沙漠之棘拿來。”太后說完緩緩的閉上雙眼。太后平日里難得清醒,太監們趕忙連跑帶顛的去取花。虎丘的宮殿沒有花草綠植,所以對于這唯一的生命之綠,宮女和太監們都像寶貝一樣呵護照料。
“皇兒,這株沙漠之棘從婚嫁你父皇時就帶來了皇宮,雖不貴重但是意義非凡。”說罷,太后顫抖著雙手把花放到了皇帝的桌前。“今日趁著為娘還算清醒,就贈予你留個念想吧。”皇帝見花朵嬌艷欲滴,不自覺的伸手去摸。“皇兒小心,這花的莖上有刺,但花香可以凝神。”皇帝依言收回手,鼻子向前聞了聞,果然花香淡雅,令人心神舒暢。“飲了此杯,就各自安歇吧。”太后示意,眾人皆起一飲而盡。“陛下”太監黃濤高呼,快步上前扶住了口吐白沫的皇帝。皇帝左搖右晃似乎喪失了平衡,目光憤恨的瞪向太后,“原來這么多年你是在給朕演戲,原來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太后留給皇帝一個極其冷漠的背影。隨即顫抖著雙手捧起畫像,“他走了?”她的聲音沙啞哽咽,“是”馬子陽答到。“臨終前,托付我務必把畫給您。”“就是一幅畫讓你下了殺手嗎?”皇帝的話說得有些口齒不清。太后轉身,狂笑,笑聲尖銳又蒼涼,難道往事真能隨風而去?我的好皇兒,你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