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城是大余的最后一座城池,這里雖然遠離大余的權利中心,但是依山傍水,物產豐富百姓富庶。過了誕城的地界,就是虎丘的管轄范圍了。吳邊邊今日難得的挑簾坐在了馬車前,春風拂過她黑色如瀑的長發,一張驚艷絕倫的臉便沐浴在了和風之中。余風騎著追星連日來一直默不作聲的守候在馬車旁邊,吳邊邊心知肚明,他放心不下秦好兒,兩人一起經歷了生生死死,秦好兒對于余風來說,不僅僅是紅顏知己那么簡單。雖然看破,但是吳邊邊卻從不讓余風進車里探望。畢竟男女有別,余風每日頁只能在馬車外凝神屏息,通過里面的聲響判斷好兒的病情。連日下來,又受到了不少不知是皇后還是太后派來的散兵游勇的追擊,和山賊流寇的騷擾,俊美溫柔的臉竟也變得憔悴不堪。
一行人各揣心事,只聽得見馬蹄噠噠之聲,濺起春雨滋潤下的泥土,不多時就來到了沛山邊,這里兩山夾一坳,旁邊是海灘,這里是太后和皇后最后的動手之地了,從灃城出來,一路上眾人只是受到了一些散兵游勇的攻擊,并沒有遭遇到過多實質性的打擊,“山雨欲來風滿樓”,余風和吳邊邊都是聰明人。“張吉,囑咐大家小心行事。”吳邊邊輕輕的皺了皺眉,說完退回到馬車內。秦好兒蓋著厚厚的棉被,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秀麗的臉蛋蒼白不堪,時不時的還說著那幾句“我是誰”的胡話。主人下令,張吉不敢怠慢,抖了抖肩膀打起精神,粗獷的臉上也滿是風餐露宿的塵土。馬子陽雖然一臉慵懶,但是身子卻不敢怠慢,快速策馬來到了隊伍的最后面,三個不同國度的人,非常默契的形成三足鼎立之勢。沛山上樹木高大,林木幽深,山崖陡峭,飛鳥不時的在天空鳴叫。山腳下,灘涂松軟,海水陣陣拍打出浪花,不知淘盡了多少風流人物。
“停”余風大喊一聲,來自軍人的直覺告訴他此處有埋伏,“咋么了?”張吉回頭問道。忽然眼前閃過一串火光,帶火的弓箭,從沛山上氣勢洶洶的射來,一時間流光溢彩,裝用品的馬車頓時火光沖天,好幾名虎丘壯漢被射中,倒在地上翻滾哀嚎,火,生萬物,又能吞噬萬物。好不容易火箭停歇,從前面的山路上奔來一隊騎兵,個個手拿盾牌長矛,軍陣威嚴,氣宇軒昂。“大余先頭軍。”余風認出了這支部隊,那是自己征戰殺伐時的先遣隊啊,皇后居然能夠調動這支部隊,皇后不能,但太后能,余風想起來了,這支部隊的首領是二皇叔的結拜兄弟司馬遷,也是太后的侄子。“小王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有話回宮說理,何必投誠敵國。”先鋒官小林子前來搭話。小王爺十五歲提槍上馬,征戰數十年,怎么能夠背叛大余,小林子無論無何也想不通。“林先鋒,你我雖君子之交,但是性情相投。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請你讓開一條路。”小林子看著他心中如天神般存在的小王爺,心里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太后,皇后有令,今日務必拿下叛臣余風。”司馬遷的軍令在山谷里嗡嗡作響。
打仗一來看氣勢,二來看時機,余風見是禍躲不過,手舞長刀沖向司馬遷,人數相差懸殊,那么斬首是唯一轉敗為勝的辦法。“小王爺,你不要一錯再錯了。”小林子揮刀阻攔,余風舉刀砍向小林子的腹部,“小林子”,鮮血噴灑到余風英俊的臉上,小林子栽倒在地,是的,他沒有躲,因為他相信小王爺不會對自己的手下真的痛下殺手,他的狠戾只有對敵時才出現,平日里的小王爺是那么的溫潤如玉,那么的風度翩翩。余風也沒有想到,小林子居然會不躲閃,那一刀不難避開啊,小林子也是上過數十次戰場的老兵了。“將士們,看到了嗎?信了嗎?余風真的叛變了,他殺了和你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小林子,下一個,殺的就是你們了。還在猶豫什么,還在等什么?誅殺余風者賞賜黃金十萬兩。”司馬遷大聲的嘶吼著,戰馬跟著他的聲音也一起咆哮。
先遣隊的兵將們被這些話語激蕩得心血翻滾,大喊著沖向前方。小林子就是余風和先遣隊的臉皮,當撕破的那一刻,恨意,殺意是軍人們最本能的反應。張吉腿上的衣服被鮮血染透了,仍然護在吳邊邊身前,吳邊邊今日穿了件白色的外衣,上面也開出了朵朵紅花,左手摟著搖搖欲墜的秦好兒,右手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馬子陽和余風也都受了傷,二人斷后,五人邊打邊撤退到了灘涂上。“這是要唱霸王別姬嗎?”秦好兒雙眼朦朧,意識卻很清醒。“順流而下吧。”秦好兒無力的說道。聲音太小,太柔弱,只有吳邊邊聽得見。“沒錯,大丈夫生有何歡死又何懼?不能被敵人折辱。海水順風而下,也許絕處會逢生呢。”想罷,吳邊邊摟著秦好兒快步走入海水里,其余三人見狀也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入。此時此刻,沒有虎丘,大余,安禹的國度之分,只有生死與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