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燈會，是晉城一年之中最盛大的節日，早在兩月前，攤主們便已經開始準備燈會的節日了。

蕭清羽牽著握著陸柔柔地手，緩步行走在長街上，看著來往行人皆各各面露喜色，手中提著一盞盞精致地花燈。

大半月前，他們剛擊退魔族想要通過惡靈來到人界的計劃，雖然冥王已經表明那些滲透進人間的惡靈與魔兵不會對凡人有害，但天君還是派他和陸柔柔下凡，他自是明白他父君的意思。

兩人下凡之后便一直四處游玩，若是遇到妖邪作怪也會順手除之，蕭清羽忽覺身側之人沒走了，側目看去見她的眸子直直地盯著一青年攤位上的花燈。

那攤主是個青年，頭一次被人這么盯著，還是個長得這般好看的女子，頓時面色一紅，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姑娘……要看看嗎？這些花燈都是今年……最新出的花燈”

陸柔柔立即便松開了蕭清羽地手，開始去選花燈，大半盞茶過去，她對著手中的兔子和蘭花花燈犯愁。

蕭清羽見她兩個都極為喜歡出聲道“若是兩個都喜歡，便都買回去吧！”

陸柔柔卻搖了搖頭，又沉默了片刻，將兔子花燈放回原位，最后選擇了那個蘭花花燈，蕭清羽見她實在喜歡得緊，就要去拿那個兔子花燈，袖子卻被人輕扯了扯”你喜歡那個兔子花燈嗎？”

陸柔柔見他搖了搖頭“你既不喜歡那個兔子花燈，就不要買走它，它會遇見喜歡它的主人的。”

蕭清羽付了錢，正欲牽著她離開，卻見她始終盯著那兔子花燈，微蹙了蹙眉面上滿是不解“若是實在喜歡得緊便買回去吧，這兩個花燈我還是買得起的。”

“不買，你可否陪我等一等。”

“等什么？”蕭清羽見陸柔柔徑直牽著他走到了街對面的一賣混沌攤的位置，要了兩碗混沌，然后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街對面的花燈攤位。

攤主送來的混沌剛出鍋，熱氣騰騰，陸柔柔小心將花燈放在桌子上，然后捧著碗吃了起來，但余光卻并未離開那個兔子花燈。

一個時辰后，蕭清羽見街上行人少了一大半，握了握她微涼地手道”柔柔，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買走那個兔子花燈的人出現。”

蕭清羽聞此柔聲笑道“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兔子花燈嗎？這大街上賣花燈的人這般多，兔子花燈是最普通的一種，喜歡它的人很多，賣它的人也不少，你若是實在喜歡，便一起買走，在等一會兒，可就耽擱了放燈的最佳時間了。”

陸柔柔固執地搖了搖頭道“人怎么會同時喜歡上兩個相同的東西呢，即便是喜歡上了兩個同樣的東西，也只能帶走一個。”

“既然兩個都喜歡為什么只能帶走一個？”蕭清羽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因為你只是那一刻喜歡了兩個花燈，這位姑娘明顯更喜歡這個蘭花花燈，那個兔子花燈只是一時興起，雖不缺那份銀兩，但等那股勁兒過去，那個兔子花燈遲早也是蒙塵。”陸柔柔抬眸，見是攤主來收碗，這位攤主是個五十左右的老婦，面上雖有歲月留下的痕跡，但卻風韻猶存，足以看出年輕時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蕭清羽立即起身“抱歉，耽誤您收攤的時間了。”

攤主搖了搖頭在兩人身側坐了下來，眸子里滿是柔和“無妨，老身獨身一人，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不過一個花燈，便足以看出姑娘是個重情之人人。”

陸柔柔聽此面上一喜“阿婆此話當真？”

攤主朝她輕笑了笑道“自是當真，如今像姑娘這般重情的人不多了。”

“重情不好嗎？”陸柔柔見那兔子花燈被妙齡一女子選中，面上滿是喜悅之情，女子溫婉，她身側男子俊美，男子付了銀子便牽著她離去。

攤主微嘆了口氣道“情本就傷人，重情之人傷得更甚，姑娘重情，我瞧你這夫君也并非池中人。”

“阿婆，我……”陸柔柔還要說什么，蕭清羽卻是徑直站起了身子“受教了，便不叨擾攤主了。”

“嗯，走吧！”老婦言必便端著碗折回，蕭清羽一手牽著陸柔柔，一手提著她的蘭花花燈，二人隨著人往放燈的地方而去。

“清羽，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陸柔柔輕捏了捏他的手指，蕭清羽側目看向她柔聲詢問道“柔柔明白了些什么？”

來人間不過大半個月，她身上的疏離已然消失了大半，他不由得想到離開之前，軒和特意和他說的話，他們雖是無心之人，但只要認定了什么東西，便會一條道走道黑，他是如此，所以才會歷劫三世，陸柔柔也是如此，甚至在某些方面，她比起他更加執著。

“并非情字最傷人，而是很多人被眼前的幻想所迷惑，并未思考清楚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已經匆匆做了選擇，在然后便后悔了，只是有些人選擇將就自己的選擇，有些選擇放棄。”陸柔柔話落以后眸子直直地望著蕭清羽“清羽有看清楚自己的心里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嗎？”

蕭清羽聽此面上滿是詫異之色，見她眸中的堅定終是笑出了聲，抬手揉了揉她的發“我做的選擇皆是發自真心，從后悔，怕只怕柔柔沒看清自己的心。”

陸柔柔聽此立即回了他一個淺笑道“你放心，你于我就如同這蘭花一般，永遠都是我的第一選擇。”

陸柔柔緊緊握著他的人，約莫行了半盞茶的時間，終于是到了放花燈的地方，她將手中的花燈放進了河中，傳聞人界的河流通往天河，上元佳節或是情人放燈祈求姻緣，或是家人放燈祈愿，在然后便是給已經故去的請人放燈，祈愿他們來生平安。

天河往下便是忘川，忘川之下鎮壓著的惡靈生前或是窮兇極惡之人，在然后便是殺伐之氣過重之人，在上元得以脫離忘川，可游蕩于冥府，因為惡靈他們沒有來生，等著他們的只有忘川之下無邊孤寂，孤獨比任何懲罰都來的更加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