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睡神
當許致遠收到了H大的錄取通知書，慕青也順利地通過了H大附中的層層考試。
當初在大三的時候，許爸爸聽說兩人以后想要在H市發展，就給許致遠提了提，說要在H市看套房子。
“房子不著急，到畢業時，我也能攢了一些錢，看一套小點的，先付個首付。等以后再換大的。”
“什么話！這話你也只好在我跟前說說，在慕青跟前不要說。”
“這是我們倆的想法。”
許爸爸嘆了口氣：“慕青是個好孩子。你不能也這么想。我年輕的時候，家里沒錢，你媽跟著我也過了好幾年苦日子。后來家里條件好了，人也已經到了中年，原來的一些理想抱負都丟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有志氣，不想靠父母。人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不怕吃苦是對的，那也得看是什么事，有時候，不要自己找著吃苦。家里能給你提供的條件，你就好好用，不要拘泥一些形式的東西，放開手腳去干你們想干的事。”
許致遠靜了一會，點點頭，不再固執己見。
許爸爸和許媽媽一起，跑了幾天，總算給他們挑了一套：“這里離H大和附中都不遠，房子也合適。等找人裝修好了，你們來H城就可以住了。”
許致遠拿著紙筆，修修改改，把設計圖拿給慕青看。
“這里有個書房，一面墻都打上書架，怎么樣？”
“單獨的陽光房可能沒辦法，把陽臺和這邊打通了，把空間拓展一下，這邊放個小圓桌，兩張椅子，一頭放花架，一頭放搖椅，好不好？”
慕青以前和許致遠說什么陽光房啊，搖椅啊，不過就是那么隨口一說，聽許致遠細細規劃，笑了：“怎么都行，我相信你的品味。”
雖然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兩人來到H城，暫時都沒有在里面住。
慕青住在學校單身公寓里，一起的還有其他幾位年輕老師，出了大學校園，又來到了中學校園，自己也覺得好玩：“我這一輩子，怕是都要離不開學校了。”
許致遠看慕青不肯在新房子里住，自己也就住在學校宿舍里，想著結婚后再搬過去。
真真正正的工作了，和在輔導班做兼職畢竟不一樣。
慕青帶著七年級的兩個班語文，還兼帶2班的班主任。自己本來也不大，帶著這一群孩子，壓力頗大。上課倒還好，就是班級管理方面有點兒不知所措。
她本來是個不服輸的性格，心里暗暗較勁兒：“開始的時候不管理好了，后面工作也難做。我就不信管不了你們這群皮猴子。”
孩子們見老師年輕，開始的時候還背地里“小慕”“小慕”地叫著，一段時間下來，發現他們家“小慕”看著溫柔，管起人來可一點兒也不手軟，做起事來又那么較真。他們也是看人下菜碟兒，見慕青不好糊弄，課上得也不枯燥，下課也愿意偶爾當個知心姐姐，慢慢也就不再瞎折騰了。
班級是漸漸步入正軌，慕青的嗓子卻不太爭氣。一到周五，就開始沙啞，休息兩天，好了那么一點兒，上幾天課就又啞了。
許致遠看她嗓子反反復復，拉著她去醫院查了查，說是聲帶小結。醫生建議做手術，慕青聽說手術后要禁聲兩周，以后用嗓子也還是要注意，就拉了許致遠離開：“我剛上班，兩個星期不說話，班里那群猴子還不把教室都掀了。我平時多注意，盡量不大聲吼就是了。”
果然，慕老師每天帶著個小蜜蜂，說話溫柔多了，只有實在看不過，才吼一兩嗓子。
慕青和同組的小程老師住隔壁，每天上學放學同出同進，連吃飯也一塊兒，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許致遠多了去了。
雖然對方是個女孩子，許致遠同學還是忍不住吃起了飛醋：“慕老師，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們需要好好聊聊。”
“什么？”
“畢業以后，你好像有點過分。”
“我做什么過分了？”
“星期一晚上，我約你吃晚飯，你怎么說的？”
“備課。”
“星期二晚上，我喊你去散步，你怎么說的？”
“批作文。”
“星期三晚上，我們約好去圖書館看書，你怎么做的？”
“和程程一塊兒看電影去了。”
“還有……”
慕青笑著捂住了某人喋喋不休的嘴：“我今天不是和你一起來玩了嘛！”
許致遠親了親慕青的手心，捉住了她的小手，把人拉到了懷里。
“阿青……”
“嗯？”
“工作雖然重要，身體更重要，不要那么拼命……”
“我知道。”
“晚上不要熬夜，對心臟不好……”
“我知道。”
“還有，不許冷落我……”
“我知道……”慕青扭轉身，踮起腳尖，吻住了還要說個不停的某人。
許致遠大手握住慕青的小蠻腰，低下頭，不肯放過這朝思暮想的柔唇。
風在耳邊飄過，傳來不遠處的笑鬧聲，在H大的校園里，慕青感受著鼻尖耳畔溫熱的呼吸，感受著唇上溫柔的力度，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千里之外的校園，回到了那棵大樹下，回到了那天下雪，許致遠第一次吻自己的時候……什么都在變化，還好，你還在我身邊……
“阿青……”許致遠聲音里的沙啞纏綿，讓慕青的心砰砰直跳。
“等你過了這個生日，明年初夏，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好……”慕青迷迷糊糊的，聲音也帶了點兒輕顫。
“好”字的尾音，被更深更熱的溫柔吞沒了。
看著班里月考的成績，慕老師累并快樂著。周六，許致遠和老師同學一起出去參加實踐活動，程程去外地參加同學婚禮。慕青一個人簡單吃了午飯，拿著本書在窗邊曬太陽。看了一會，就覺得眼皮直打架。書一扔，倒在床上睡著了。
因為周末，也沒想著定鬧鐘。酣甜一覺，睜開眼時，慕青看窗外，天已經黑透了。拿起手機，看許致遠不知什么時候打了幾個電話，老大也打了個電話。
慕青揉揉眼睛：“我怎么睡得這么沉……啊？不會吧？”一眼瞥到手機上的時間，慕青嚇了一跳。
“怎么會是星期天？難道我手機出問題了？”
反復看了又看，的確是星期天沒錯。慕青呆了一會兒，去看看門，只關上，并沒有上鎖。心里有點兒后怕，又有點兒暢快，從小到大，就沒睡過這么痛快的覺！
“老大，你猜猜，我今天，不，是昨天和今天，干了一件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
“和許致遠結婚了？”
“不是……”
“把許致遠休了？”
“也不是……我從昨天下午開始睡覺，一覺睡到現在。沒上廁所，沒吃飯。厲不厲害？”
“真的假的？睡神非你莫屬！”
掛了電話，慕青也給許致遠打了電話，想要再炫耀一番。
許致遠聽了，靜了有幾秒鐘。
“怎么了？”
“沒事。我馬上回到學校了。一會兒去找你，你先吃點東西墊墊。”
慕青等著和許致遠一塊兒出去吃，就隨便找了點面包牛奶應付一下。剛喝完牛奶，聽到敲門聲。
一開門，果然是許致遠，手里拎著行李，頭發有點兒亂。
“你沒有回學校？”
“嗯，先來看看你。”許致遠轉過身，關上了門。
慕青在小沙發上坐好，看許致遠還愣愣地杵在那兒，覺得他從進門就有點兒不對勁：“就一個沙發，委屈你坐椅子啦！”
許致遠看看笑得傻乎乎的女孩，嘆了口氣，走了過去，指肚輕輕擦過她的唇畔：“有牛奶。”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許致遠笑了笑：“除了你，還有什么能讓我不開心？”
“我怎么招惹你了？不才剛見面嗎？”
許致遠看著氣鼓鼓的女孩，捏了捏她小鼻子：“你是有多累，才能一覺睡了一天一夜？”
“我不累啊。我一向能睡，你又不是不知道。”
許致遠拉了椅子，在慕青旁邊坐下：“你已經很好了，工作上不要有那么大壓力，不要那么拼著去干，好不好？”
“好……”慕青心里酸酸的，軟軟的，頭貼在許致遠膝上，默默不說話。
許致遠輕撫慕青柔軟的發頂，摸了摸她臉頰，濕潤一片。
初出茅廬，別人只夸她能干，只有許致遠，心疼她的無措，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