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長Frank，因你涉嫌在我轄區內強闖民宅，意圖綁架婦女。現依法對你進行訊問，你知道了嗎？”Frank警長開始進行訊問。

“知道了。”陳廣騫道。

“廢話少說，你就直接陳述一下你的犯罪經過吧。”Frank警長對中國人沒有太多耐心，鋪墊的訊問內容直接省略了。

“我沒有犯罪。我是去救人的，不是去綁架的。”陳廣騫義正言辭。

“還敢狡辯？”Frank警長突然猛的一拍桌子。

“沒有就是沒有，我昨天都已經說了，不是就是不是。不過你們這些洋鬼子非得說我是，那我也百口莫辯。”陳廣騫毫不配合。

“Merde！”眼看著Frank警長已經紅了眼，但中文水平的匱乏，讓他一時飚出母語。

“陳先生，我勸你還是坦白從寬的好。”柳林江放下筆，站起身來，走到陳廣騫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呸！走狗。”陳廣騫一向對法租界有所不滿，而這柳林江竟然為這法國人辦事，自是觸怒了他。

“你再說一遍！”柳林江憤怒了，擒住陳廣騫的衣領，之前所有被壓制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

“走狗。”陳廣騫的口中再次蹦出這兩個字。

柳林江憤怒到了極致，一拳便打在了陳廣騫的右臉頰上。警察和警長們絲毫不為所動，也沒有任何勸阻的意思。畢竟嚴刑逼供，毆打中國人的事情在這里是司空見慣，這次還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陳廣騫的嘴角出了血，他開始冷笑。

“你笑什么？”柳林江問。

“我笑你呀，之前不是和小薇說我蠻民出生，素來跋扈，不通禮數么?我看你呀，就是多喝了點墨水，平日裝的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樣，背地里還不如我，在這公報私仇，濫用刑罰。”陳廣騫擦了擦嘴角的血，也不還手。

聽到陳廣騫在這公然地將自己說給楊小薇的話復述了出來，憤怒和嫉妒讓柳林江失態，“你還手啊，讓我們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

“我不還手，實話告訴你吧，你這花拳繡腿的，就算我站在這兒讓你打，你也打不死我。”陳廣騫道。

柳林江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放下拳頭，坐回自己的位子。

洋警察們似乎聽懂了倆人的對話，看笑話般在一旁偷笑，竊竊私語。

“柳先生，下不了手嗎？”Frank警長看到柳林江明明臉都紅了，卻壓制住自己的怒氣坐了回來。

“等下他的家人就要來保釋他走了，你要不要抓緊機會報一下仇？”Frank警長勸道。

“什么，保釋他走?”柳林江被壓住的憤怒的火苗再次燃起。

“是啊，他家里人已經打來電話了。用500大洋，保釋。畢竟他對楊家也沒并沒有造成實際的損害，只是未遂罷了。”Frank警長是個視財如命的人，況且，他也根本不在意中國人到底有什么損失，遭受什么傷害。

“怎么可以說沒有造成實際的損害?他驚嚇了我未婚妻，意圖綁架多次了，這還不是實際的損害嗎?”柳林江想起這幾次和陳廣騫打交道，不是搶人，就是綁架。

“所以呀，趁他家里人還沒來，你想怎么發泄就發泄吧。還是說你自己下不了手，需要我們代勞一下。”Frank警長道。

“呵，中國人打中國人，讓洋鬼子看笑話，你的圣賢書讀到哪里去了？”陳廣騫冷笑道。

陳廣騫的話雖難聽，但在理。柳林江沉默了，內心掙扎了一番后，對Frank警長說：“Frank警長，我有幾句話要問這小子，可否請您和幾位警官先行回避一下。”

“行，我們先出去了。這小子還有點兒功夫，雖然手被銬著，你自己注意一點。”Frank警長說完便帶著洋警官們出去。

“你究竟用了什么迷藥？讓小薇和林妹妹都讓我退出。”柳林江道。

“大概是我英俊的外表，偉岸的身姿，專一的性格，善良的品行，不凡的人格魅力吧。”陳廣騫自夸道。

“呸，少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你就是夠不要臉，才蒙蔽了小薇的雙眼。”柳林江一語道破真相。

“對，我就是夠不要臉，要是像你只有客氣，保持那種書生的清高，怎么可能擁有她的愛。”陳廣騫也不示弱。

瞬間，柳林江感覺自己被點醒了。是啊，這么多年以來，他總是讓著她，護著她，把自己覺得最好的一切給她，維持著為愛單方面付出不求回報的人設，不敢讓這份信任崩塌。她信任他，依賴他，但是從未愛上過他。以至于出現了這么一個和自己截然相反的男人，輕而易舉地便從自己身邊搶走了她。或許他也可以去嘗試這一套撩妹手法，但是禮教讓他無法彎下身子。

“你倆進展到哪一步了。”柳林江想著能通過知曉楊小薇失貞這種事情，讓自己的放手能好過一點。

“發乎情，止乎禮。你不相信我，還不相信小薇?”陳廣騫捍衛著楊小薇的名譽。

“我說感情上。”柳林江換了個角度問。

“一見鐘情，兩情相悅。”陳廣騫道。

“那你昨晚為何要夜闖楊府，意圖綁架小薇?”柳林江質問道。

“我說你個書呆子，我去是救她啊。她被她爹鎖了兩天了，茶飯不思，再關下去會出問題的。你現在與其有時間跟我廢話，還不如快點去把她救出來。我這一時半會兒是走不掉了，你要真愛她，就快點去找她。”陳廣騫開始催促柳林江離開。

“你就不怕我救了她，她最后選擇了我嗎？”柳林江道。

“不怕，我相信她，正如我相信我自己一樣。”陳廣騫道。

于是柳林江走了出去，對Frank警長說：“我去一趟楊府，很快就回來。在我回來之前，還請您不要把他放了。”

“可以，他家挺遠的，過來還要一段時間。你去吧，楊府往返也就半個鐘頭的樣子。”Frank警長答應了。

柳林江走出了警局，他想起自己當初剛回國時，選擇這份工作無非就是離楊府近，想著能早點辦好婚事了再帶楊小薇一起去南京外交部就職，其實他也不想為洋鬼子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