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比武
- 醉奔
- 淥水東風
- 2701字
- 2020-10-26 16:15:46
株林之內桃樹只剩下了枝干,為了不顯出冬日的肅殺,夏姬用紅色的絲帶纏在樹上,隨風飄蕩,白雪紅帶,間或還有明黃的燈籠,看著分外喜慶。
株林的廳堂之內,暖意無邊,陳王懷中摟著夏姬坐在主位,左右側的下方分別坐著儀行父和孔寧。陳王將夏姬摟緊說:“寡人的愛姬,真是生了好兒子,夏南真是一員虎將,如今又立了功勞,寡人不知道賞些什么?”
儀行父接嘴說:“還不如賞給司馬一個做王的父親。”
兩個人淫笑起來。夏姬嬌媚地說:“儀行父醉了,大王是夏南的堂兄啊!”
陳王說:“長兄如父。”
夏姬佯裝生氣,扭著身軀離開陳王的懷中坐到孔寧的身邊,順手給孔寧倒了一樽酒,孔寧一飲而盡。
陳王用手召喚夏姬,夏姬滿眼春意看著陳王,陳王說:“說來,這孔大夫還是寡人的姑丈。姑丈、嬸娘,每逢冬至,陳宮都要舉行家宴,寡人還望兩位至親能參加。”
孔寧在和媯息婚后的第六年就很少缺席王室的冬至家宴,媯息愿意如此做,因為只要看到貴婦追逐孔寧的眼神,媯息就覺得一種滿足,她會在一個月中都很開心。孔寧也極愿意配合,在媯息身邊柔聲軟語,雙眼中滿是深情。倒是夏姬這么多年從未參加王宮的家宴,先是懷孕生子,后因守夫喪,然后就是陳王夫人不派請柬。此時夏姬有些傷感地感喟:“孤兒寡母的就不去了。”
“為何不去,寡人就要我的愛姬去,到冬至寡人定派香車白馬來接愛姬,況且現今夏南也在宛丘建了府邸。”
冬至日,陳國王宮,肴蔬雜陳,美酒入樽,絲弦編鐘,靡靡入耳。媯姓貴族集于鷺羽宮之中,貴戚中坐在各自幾案之中,說笑著,看著奴婢陸續把果蔬端出來,點評著;這時夏姬和夏征舒同時進得宮中來,頓時所有的貴婦眼中都是火,所有男性眼中的光都被點亮了。大家都知道來者是夏姬,也只有夏姬能如此,夏姬此時應是三十六七歲的年紀,可看起來卻是十七八歲,臉如美玉熒光溫潤,眼如桃花艷光四射,一身艷粉的深衣款款而來。而夏征舒正如一只高傲的野豹,臉色陰沉,目光陰鷙,睥睨四方。母子倆由王宮內侍帶至陳王幾案下方左側第一位坐定,對面恰是孔寧媯息和小公子。吉時到,陳王攜夫人坐在正席,夫人剛剛坐定,就看到了夏姬,只覺得眼內像楔進去一根刺,忽覺一痛,本來掛在臉上的笑容凝住了。她側過臉看陳王,只見陳王正瞇著色眼看向夏姬,就壓低嗓子咳嗽兩聲,陳王才回了神說:“本次冬至家宴,媯氏至親均出席,是本王之幸,更是陳國之幸。”
眾人聞此,紛紛附和。舉杯飲酒,放下酒樽,男人的眼睛又投向了夏姬,女人的眼光都投給了孔寧,而夏姬也含情脈脈看著孔寧,一時竟有些尷尬。
陳王不以為意,因為孔寧和夏姬都是他的驕傲,他說:“我們媯氏的孩子都成了國之棟梁啦,夏南年紀輕輕繼其父職,建議寡人助楚滅杞,殺一將,殘一將,奪兩邑,前途不可限量。”
夏姬滿眼驕傲地看著自己兒子,然后又滿臉仰慕地看向陳王。
夏征舒憤憤地說:“可惜沒能生擒了屈宣容。”
孔寧的身軀微微一動,隨即端起酒樽說:“恭賀司馬首戰告捷,一戰而名動天下。”
夏征舒抬抬眼皮,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飲了此樽。
夏征舒的酒樽剛放下,媯息的胞弟媯胄問:“司馬,那屈氏的女將軍是否真如宋人所說清麗至極。”
夏南并不回答問題,反問:“如此妖女,難道小叔叔竟還對其容貌感興趣?”說完,眼睛盯著媯胄,媯胄只覺得脊背發涼,小手指不禁一動。
又有人搭腔:“聽說屈宣容與宋一戰,各小國都去杞國求娶呢。”
陳王也說:“那我們陳國也不妨求娶,那求來給誰做夫人呢?”說著笑嘻嘻掃視場內的未娶的男子,他看到小公子時,小公子正埋頭吃羊羹,撅著嘴吹氣,兩腮圓圓鼓鼓,甚是可愛,陳王就說:“小公子,求娶杞國的屈宣容與你為妻,可好?”
小公子放下羊羹,恭敬行禮說:“謝大王。”
眾人大笑,就連陳王夫人和媯息也抿起嘴角。
陳王問:“小公子不怕那妖女打你?”
小公子滿不在乎地說:“打就打唄,女人打男人還能怎樣打,只要她與我同眠共枕、撫養兒孫即可。”
眾人笑噴。媯息聽到自己兒子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作答,恨得牙癢癢,使勁瞪著小公子,小公子卻若無其事,也跟著眾人傻傻笑著。這一室才有了時令將至的喜氣。
王宮的歌女如聽話意,適時地魚貫而出,揮舞長袖,扭動腰肢,和著響起的宮廷之樂,跳起歡快熱烈的舞蹈。眾人都滿面含笑地觀賞著。
只有夏征舒陰沉著臉,左一杯右一杯地喝著酒,一曲罷了,夏南已有了醉意,額頭青筋泛起,朗聲說:“此間甚樂,本司馬也想有所出,在下愿與小公子舞劍助興。”
陳王性喜熱鬧,擊掌稱好。
小公子滿臉無辜說:“司馬兄長,我不會舞劍。”
“小公子怎能不會舞劍,你母親就是我的親姑母可是女中豪杰,你的父親更是舞得一手好劍,你又怎能不會?”夏南咄咄逼人,夏姬用手肘輕輕觸碰自己的兒子,夏南紋絲不動。
孔寧起身說:“司馬,犬子無意于沙場,并沒有精習武功。若舞劍還是我舞來為大家祝壽。”
一男子說:“上大夫舞劍,我是親見過,在陳國果真無人出其右,便是我府上的伶人也比不上,可夏姬第一次參加家宴,又如此絕色無雙,真不知其舞何如?”
夏征叔一眼橫來,滿室便是寒光,說話者一臉驚恐,脖子都縮了回去。
小公子輕快地跳出自己的幾案,站于堂中,說:“舞就舞吧,只是司馬兄長,一定要多讓讓弟弟。”
有軍士遞來兩柄長劍,夏征舒手持一柄,渾身戾氣,小公子手拿一柄,卻滿臉笑意。夏征舒說:“小公子,為兄讓你三招。”
小公子說:“舞劍又不是比武,好看即可,談什么讓不讓的呢。”
夏征舒冷冷笑,手肘端平,一劍就斜斜刺來,小公子輕輕躲過,也端平手肘,學著夏征舒的模樣,可他的劍平平地刺向空中,夏征舒轉回劍,斜斜刺向小公子肋部,小公子又看似漫不經心躲過,依舊斜斜地向空中刺出一劍,姿態甚是優美。夏征舒有些惱火,說:“兩個大男人舞劍怎能如夫妻一般夫唱婦隨,我就是想考較弟弟的武功,你可知?”說罷,出劍的速度更加快了。
小公子驚慌失措說:“兄長,手下留情,弟弟只想舞劍給大家樂樂,不想比武。”
夏征舒并不理,手中長劍更加凌厲,二十招之內,小公子還勉力支撐,可眼看越來越不濟,夏姬和媯息都有些著急了,夏姬低聲喊:“征舒,罷了,快住手。”
不喊便罷,一喊媯息更來氣了,想抽劍助陣,卻發現身側根本無劍。
堂上難免有看熱鬧不嫌事大之徒,既感嘆于夏征舒武功高妙,也驚嘆于小公子躲閃的靈活。更有人高聲叫好。
大概四十招,夏征舒一劍擊來,小公子奮力一躍,竟躲在母親身后,眾人只見小公子頭發散亂,一縷發絲竟被夏征舒斬斷,耳下也隱隱滲出血痕。
孔寧大聲喝彩:“司馬大人武功蓋世,小兒自是不如,便是我在司馬大人面前也是汗顏。”
陳王哈哈大笑說:“小公子也是靈活有趣得很啊,今日寡人開心,各有賞賜。”
樂又奏起來,舞又跳起來,酒又喝起來。
夏姬滿眼歉意看向孔寧,孔寧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說沒關系。這一切都被媯息看在眼里,小公子在下人服侍下梳好頭發,輕輕擦了血痕,依舊埋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