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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119.田連阡陌

千百村里原本住著千百戶人家,千百年前因為戰亂變成了百十戶。很多村民陸續遷去了花城,如今只剩下十幾戶。

千百村地處偏僻,田連阡陌,余下的十幾戶都是窮苦人家。村民每天過著與世無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陳阡陌本叫陳千百,因父母沒有文化,是以村名作人名。后來村長建議陳父以姓之偏旁,附之于名,于是陳千百就成了陳阡陌。

陳阡陌離開夜家后,便帶著龍斬鬼的頭顱,連夜回到千百村,以祭奠慘死的妹妹陳落雁。

雖然家徒四壁,卻有慈父慈母。在他準備回家看望父母的時候,卻被人偷襲套進了麻袋。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被關在一間暗室的木盒子里。

木盒的大小和他身材相當,就好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四周已被釘死,只在吃飯和方便的地方,留下兩塊活動的木板。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忽然有個男人進來問話:“你叫陳阡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陳阡陌只好老實回答:“是。”

男人又問道:“你是花夢蝶的什么人?”

陳阡陌想拒絕回答,卻被硬生生的拔掉一顆牙,他想說謊,又被拔掉了第二顆。

他非但無法動彈,更沒法反抗,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所以他只好說實話:“我是她男朋友。”

男人什么話都不再說,什么話都不再問,卻移開了活動的木板,脫下了他的褲子。

陳阡陌駭然失色,驚愕道:“你想干什么?”

男人突然拿起一把剪刀,冷笑道:“我只不過要讓你記住,只有我才配當她男朋友。”

陳阡陌看不見他,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卻已能確定,這個人一定就是夢千尋。

一聲殺豬般的嚎叫久久回蕩,這世上忽然少了一個男人,卻多了一個太監。

夢千尋的冷笑聲又傳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想,你若能活著出去,一定讓我生不如死,只可惜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陳阡陌沒有回應,他已痛得暈了過去。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關他的木盒已不在,手筋卻已被挑斷。

他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每天還有人來給他送飯。夢千尋顯然并不想讓他死,只不過想讓他屈辱的活著。

他再一次見到夢千尋的時候,已無性命之憂,卻痛苦的發現自己的聲音已開始變得尖銳。

夢千尋衣冠楚楚,實則卻是個衣冠禽獸。陳阡陌癱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怨毒的看著他,絕望的說道:“你若是個男人,就一刀把我殺了。”

夢千尋手里拿著個削好皮的蘋果,笑得彬彬有禮:“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總該想想你年邁的父母。”

陳阡陌的心一陣抽搐,他的母親以前總是念叨著要早點抱孫子,可是現在他卻已是個沒有用的男人。

沒有用的意思就是,沒有了最有用的地方。

他盯著自己空蕩蕩的褲襠,一陣沉默,哀聲道:“你若是敢動我父母,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你陪葬。”

夢千尋咬了一大口蘋果,悠然道:“你只要乖乖的遠離夢蝶,我自然不會傷他們一根頭發。”

陳阡陌不再說話,不說話本身就是一種最絕望的妥協。

夢千尋卻還有話說:“你現在就可以走了,不過你最好記住,你已不是個男人,當然更不再是夢蝶的男朋友。”

出來混最重要的不是義氣,而是出來。男女朋友最重要的當然也不是相愛,而是男女。

夢千尋大笑著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又將吃剩的蘋果朝陳阡陌拋了過去,大笑道:“賞你了。”

陳阡陌失聲痛哭,將蘋果砸在地上,砸得稀巴爛。

他從暗室慢慢的走出去,走到庭院時,正好遇見一臉焦慮的花夢蝶。

花夢蝶看著他,從頭看到腳,他的手腕還纏著紗布,他的褲襠還有斑斑血跡。

陳阡陌卻好像沒有看到她,扭過頭,快步朝院外走去。

花夢蝶追上去,攔住他,想握住他的手,卻被他掙脫。她噙著淚,用力的咬著唇,簡單的幾個字卻說得無比艱難:“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陳阡陌扭過頭,不讓她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他用力握著拳,將指甲嵌入掌心,才總算沒有哭出來,沉默了許久,才哀聲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只求你一件事。”

花夢蝶哭著問:“什么事?我一定答應你。”

陳阡陌轉過頭,看著她含淚的眼睛,想幫她拭去淚水,又忍住:“我只求你離開花城,永遠不要再回來。”

花夢蝶想拒絕,又不忍。她已知道殺害安若素等人的兇手,卻還來不及了結這段恩怨,她想查明自己的身世,卻還沒有找到云葬月。她現在本來絕不會離開花城,卻還是點頭答應。她又牽起陳阡陌的手,梨花帶雨的柔聲道:“好,我答應你,我們現在就走。”

陳阡陌卻將手抽離出了她的手心,搖著頭凄然道:“不是我們,是你。”

花夢蝶用力擦干眼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柔聲道:“我們總歸還是朋友,讓我好好照顧你。”

他們遠比朋友更親密,現在卻又只是朋友。花夢蝶的心在隱隱作痛,手在微微顫抖,她的淚又流下。

她知道,就像陳阡陌永遠也做不回男人,他們永遠也回不到過去。

樓閣上有個人正在看著他們,花夢蝶忍不住想要沖過去,將他千刀萬剮。

她第一次發現,夢千尋和花獻佛真的有幾分相像。鳩占鵲巢的人,當然就是夢千尋。

她以前之所以沒發現,只不過是因為她一想到夢千尋就惡心。既然惡心到不愿想起,又怎么會發現他們長得相像?

陳阡陌卻拉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搖頭,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你若不馬上離開花城,我就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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