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即便心里有建議,他們也不敢講出來啊。
要是救回這些人還好,嘉獎表彰自然不會少。
可要是治療無效沒能救回這些人,自己不就成了罪愧禍首了嗎?
誰愿意背這個黑鍋?
“其它人有什么要說的?”張玉玄的視線一一掠過在場醫生,催問著問道。
沒有人回答,所有和他視線接觸的人都不自覺的避開。
心里微微嘆息。
看來,自己的執業生涯要就此結束了。一想到這里,他的目光微微轉動,投到了角落里。
而這時,一道聲音也隨之響起。
“我有些想法。”有人突然出聲打破了會議室死一般的寧靜。
聽到有人愿意提出建議,在場二十多個醫生的視線全都聚集到了說話的人身上。
他坐在會議室最邊沿的角落里,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發聲,幾乎被所有人忽略掉。
就算偶爾有人將視線轉移到他臉上,也會以為他是那個古醫術的弟子或者司機秘書之類的人物。
頭發烏黑柔順,遮住了半邊眼睛。臉頰清秀、眼神明亮有神,模樣看也來也算是個小帥哥。
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年紀輕輕的,卻穿著一身和他形象極不搭配的青色長袍。
一幅文皺皺的老學究打扮,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杭城這座國際化大都市的年輕人。
他微笑著打量在場的專家教授們,纖細修長看起來像是女人地手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嘴角微微揚起,臉上的驕傲內斂含蓄,像是下來檢閱鐵甲的鐵甲。
讓現場一些人心里不舒服的是,在他的眼里,自己好像成了等待檢閱的鐵甲。
張玉玄的臉色一喜,可仍裝得不動聲色地問:“小天,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年輕人說道。
“那你說說吧。不要怕。有什么說什么,咱們現在是集思廣益嘛。”張玉玄還硬是在臉上擠出了一絲僵硬的微笑。
雖然尹小天是那位神醫的傳人,可張玉玄還是怕年輕人怯場,什么都不敢說。
尹小天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玩意兒,朗聲說道:“我覺得,這不是皮膚病。”
轟!!!
全場嘩然!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場合太嚴肅了,怕是有不少人會笑出聲來。
“年輕人,不懂的話就不要亂說。怎么可能不是皮膚病?你看看他們的癥狀,與皮膚病完全符合,只是嚴重程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認知范圍,恐怕是某種病毒所致。”
“毛都沒長齊的家伙,你到底有沒有仔細看過那些病人的癥狀?”
“算了。讓他出去吧。咱們接著討論。”
“他是怎么進入專家組的?”有人質疑的問道。
“他是我請來的,我的醫術就是他師傅授予。”張玉玄平靜地說道。
眾人都一驚,張玉玄老先生的醫術水平那可是眾所周知的,在古醫術里已經屬于頂尖,而他的師傅,那不是傳說中的人物嗎?
“這個時候了。還在里面托人情搞關系。”副管理員王才學喃喃說道。聲音雖小,但是會議室里的人都能聽見。
雖然他們驚訝于張玉玄師傅,可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才多大?
這么年輕的小家伙,即便有著良好的身世背景,又能學到些什么東西?
而且看他一幅東張西望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沒辦法信任啊。
張玉玄的臉色更加陰沉,掃了他一眼后,說道:“大家都先安靜一下吧。看看小天要說些什么。或許,他真的有什么好建議。”
尹小天的臉色也陰沉起來,任誰被人這么指責也覺得難堪。
“你們又怎么知道一定是皮膚病?”
“好吧。我們就當你的假設成立。那么,你知道是什么病嗎?病因在哪里?又是在哪個感染的?”
“如何感染的我不清楚。”尹小天說道。
“但是,五個人同時皮膚潰爛,發黑流膿,還伴有呼吸音粗、重度發熱,體內器官面臨衰竭危險,我倒覺得這不是從內至外的病毒感染,而是從外部感染的,這種癥狀和夏國十多年前出現過的一種瘟疫極為相似。”
“小天,你確定?”張玉玄急切地問道。
“確定。”尹小天認真的點頭。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這是一種瘟疫的變異種類,傳染性沒有那么大,他們肯定是接觸了同一種瘟疫源,才得了這種病的,這種病兩年前在東南亞地區發生過小規模的傳染。”
“有沒有救治方法?”
“有。針灸。輔以草藥調理。當然。要盡快。如果器官衰竭,那就沒有辦法了。”
“太亂來了。”副管理員氣憤的說道:“管理員。你不能拿好幾個人的生命開玩笑。他一個毛頭小子懂得些什么?”
“你有更好的辦法?”張玉玄冷冷的看著副管理員問道。這家伙仗著自己有強硬的后臺,平時就和自己爭個不停。
到了這個要命關頭,仍然不忘記階級斗爭。只要自己堅持的,他就持反對態度。
“沒有。可是我們也不能輕易嘗試。給那些人服用草藥,如果病情加劇怎么辦?你應該清楚,那些人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身體不能再胡亂折騰了。”副管理員據理力爭。
他的話也不無道理,現在那幾個病人已經進入了前所未有的虛弱期。
在他的眼里,讓尹小天去治病就是‘胡亂折騰’。
張玉玄看著尹小天,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他。可是看到尹小天清亮堅毅的眼神,又讓人產生強烈的信服感。
“讓他試試。”張玉玄終于下定了決心。當然,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試試?說的輕巧。如果出了事,責任算誰的?”
“由我承擔。”張玉玄和尹小天同時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一種榮辱與共的默契感在逐漸滋生。
“好吧。你是管理員,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不過,出了什么事兒的話,你可是要負全責。”副管理員一臉陰沉的說道,心里卻是樂開了花。
既然有傻瓜愿意承擔責任,那就盡管試好了。
他才不會管那些孩子的死活,他只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好了。
“放心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辭職就是了。”張玉玄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臉鄙夷地說道。
如果這些孩子遭遇不測,做為管理員,他也確實是要承擔責任的。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大家伙兒也可以做個見證。”王才學瞇著眼睛陰沉的笑。那張長滿暗瘡印的橘皮臉讓人看著想上去狠狠地跺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