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繞過了代拉山脈，沿著公路開向中漠，中間還因為大雪封路在一個小鎮里停留了一周。

路荊計劃的旅程里，中漠是倒數第二站，做“使命”物理性質測試的工作會有一些需要簽字的文件，以往是直接寄到重林的，現在只能丟在他名義上的辦公桌上。

安云獨自帶孩子去了旅行計劃里的地點，下班時再來接他。路荊下車時，他隱約看見了秋天水，秋天水也看到了他，似乎是有急事，很快跑遠了。

他離開的這些年，新的樓層依托于外部新建造的框架向上攀爬，空間戰略部似乎真得和名稱所說的那樣架起了一片新的空間。

路荊走進辦公區時升起了一個念頭，怎么會是這樣的。大半的位置上空空蕩蕩，一片凋敝之景，最顯眼是的他的位置，因為上邊放著一疊厚重的袋子。

一只沒見過的嗚探出了灰白色的腦袋，猶豫了下，問：“路荊是嗎？主任讓你過去下，他說就是那位主任，原話。”

路荊有些驚詫，時間還在休假期，對“使命”軌道進行數字建模的貢獻掙得了這個漫長的休假期，文件也是主任親自簽的字。

主任的精神似乎很好，如果路荊沒有記錯，主任的年紀應該已經到了衰老期，該有些特征逐步顯現出來。

“休假怎么樣？”主任的視線離開文件，饒有興致地問。

“還行吧，開車繞了烏蘭一圈，算是圓了大學時的夢。”

“挺好，我也到了年紀，該退休了，等這件事完了就算沒白來過……我看出入記錄里有你，就先宣布一件好事，你的高級研究員批下來了，津貼什么的翻倍，還可以提供一些方便，比如小孩來中漠讀書，對了，上中學了嗎？”主任問。

“還要好幾年……研究員不是按注冊地的嗎？我記得我爸幫我轉重林了。”

“這是第二件事，你的特殊貢獻獎也批下來了，名義上的確是重林航天實驗室的，但你不也在我們這有注冊過，就是做深空性能測試的，雖然有些擦邊，但小孩子進學校后就定了，管它文件怎么變。”

“就是那個軌道建模？”路荊有些迷惑，建模工作完全是獨立的，只是以通知形式告知過空間戰略部，順便要了份經費給那些同事加薪，他們的工作很多年沒有結果了，津貼什么的十幾年沒變過。

“對，你知道嗎？深空性能測試就是因為你的貢獻撤銷的。”主任露出了微笑，似乎并沒有因為撤銷的事而憤怒。

路荊大概清楚了中間發生的事，估計一些研究員就用最早的模型算了“使命”計算了修正軌道后撞擊漠星衛星的概率，發現概率不錯，就報上去了，恰恰是決策的嗚也喜歡這個計劃，于是有了登陸漠衛一或二的可行性會議，然后傳出的風聲帶動了一大波相關企業敦促烏蘭通過這一決議。

“去做最早的星震嗎？我記得自己有提過撞擊漠星，然后用星震測性能的想法。”路荊沒有直說云驊提到過的登陸計劃，主任可能會察覺到什么，那樣烏臺會受到公開批評。

“我知道你的計劃更保守、更現實，也正式討論過，但大部分嗚認為那就是把石子扔海里，得不出什么結果，所以我們只能去登陸其它衛星，你的工作要繼續做下去。”主任語氣嚴肅起來。

“那只有兩次機會。”路荊很想得到一個挽回的機會，但對一個龐大的體系，一個宏大的計劃，不可能因為一只嗚的想法而停滯。

“是，可我們停不下來了，不過你的假期保持不變，如果還想做下去，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知道了。”路荊點頭，忍住了心中的失落，咬住兩份文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