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牲
- 民俗秘聞錄
- 百越僚人
- 3016字
- 2020-08-13 16:39:42
我說:“你是專門給不法分子當翻譯的嗎,怎么碰上壞事總能遇見你。”
他淡淡的看著我:“Mwngz·deng·yoeg·lo。”
我一愣。
他又道:“De·siengj·haih·mwngz。”
我反應過來,我靠!這小子在跟我說壯話!而且還是我家鄉那邊的土語!語音一模一樣!前一句的意思是“你被騙了”,后一句是“他想害你”。這小子渾身上下充滿壯族元素,果然也會說壯話,但是讓我更驚訝的是他怎么知道我是哪里人哪個民族?小馬告訴他的?
我正想問個究竟,布洛的目光示意了我一下,我余光一瞥,瞧見幾個人正盯著我們,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用壯話低聲問他怎么回事。他沒有明說,只是讓我找機會跑。
輪胎很快換好了,重新回到車上,阿兼有意無意的問我:“你跟他說了什么,一路下來沒見他吭過一聲。”
我說:“沒說什么。”
又行駛了兩個小時左右,面包車開始偏離大道,拐入小道,看樣子已經到臺江了,臺江位于黔東南中部,號稱“天下苗族第一縣”,苗族人口占總人口的97%以上,史稱苗疆腹地。說到苗族更多的是想到湖南湘西,實際上,貴州的苗族人口才是最多的,其中黔東南又是貴州之最。除了神秘莫測的蠱,苗族還有許多富有特色的民族文化,例如苗族古歌。不知道這些人來臺江做什么,究竟有什么企圖。
車子越開越偏,沿途看到了吊腳樓,當然也不乏磚房和樓房,時代到底在進步,少數民族聚居并不意味著與現代文明隔絕。也看到了一些居民,穿的自然不是銀光閃閃的苗服,大都是當代的服飾,中年以上的婦女頭上裹著彩帶帕,挽發髻于頭頂,插著簪子,有極少數的一些婦女穿著藍色右衽的衣服。那種人們熟知的銀光閃閃的苗服是苗族的盛裝,就算不是時代進步,尋常人家平時也是不穿的。
車子從水泥路拐進黃泥路,周圍人煙絕跡,高山林立,草木繁茂,我越發不解這些人的意圖,同時隱有不好的預感。
直到前途沒有路了,面包車才靠到山腳停下。一行人從車上下來。我看著四周,莽莽群山,滿眼都是綠色,在這種地方就是殺人拋尸也沒人發現。我愈加感到不妙,以前蹲號子的時候就認識那么個人,是販賣人體器官團伙的,他就是個小嘍嘍,就負責開車把“貨”送到深山里的中轉點。
幾人帶上背囊,往深山里進發,他們的裝備不多,可以斷定不是挖墳掘墓,我問小馬:“這是要去哪?”如果真被自己的兄弟掏心挖肝賣了,我這輩子算是認了。
小馬說:“就找個苗族的村寨。”
幾個人前前后后把我夾在中間,阿兼在我右邊,布洛在我的左邊,如果算上布洛,我真是被圍得水泄不通。
仆仆仆。前邊的樹叢里傳來一陣劇烈的撲騰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大頭走在最前邊,走過去查看,一個黑色的東西忽然從里頭飛了出來,抓到大頭的臉上,是一只老鷹,一下就把大頭的左眼珠子啄了下來。我身旁的阿兼立即跑上前抽了根木棍把老鷹趕走。大頭捂著血淋淋的左眼跌在地上痛叫。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其他人紛紛跑上前查看大頭的情況。
一個巨大的力氣猛的一扯,把我拽進了樹叢里,布洛低聲道:“快走!”拉著我往深林里跑去。
“等等,還有小馬……”我說。布洛根本不理會,拽著我飛也似的往前跑。我心想小馬不知道什么原因深陷其中,憑我一己之力難以勸返,與其真等著被掏心挖肝,不如先逃出去再報警救他。
我也跟著拼命跑。阿兼他們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站住!別跑!”
布洛拉著我竄進樹叢,往密林里跑,甩開他們。他的動作十分敏捷,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很輕松的避過一棵棵樹。我不是碰著大樹就是絆著石頭,跌跌撞撞。
他忽然停了下來,迅速轉身把我按倒,與此同時,砰的一個聲響響起。我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情況,一陣腳步聲傳來,樹林里走出幾個人,不是阿兼他們,而是一群不知道是哪國人的高鼻子老外,其中一個手里端著手槍,為首的老外赫然是一個熟面孔,是在永勝時那個叫我去死的老外頭子!
這是怎么回事!這群老外怎么會在這里,難道布洛是專程抓我來見這些老外的!還沒容我多想,布洛迅速的奔上前,一躍而起,整個人像飛起來了一樣,我還沒回過神來,幾個老外已經被他踢倒在地,手槍被他搶到了手里,直直的指著那老外頭子。其他老外紛紛端起槍指向他。
雖然搞不明白什么情況,但是可以知道這小子不是在害我。
“住手!不然我就宰了他!”阿兼他們追了上來,其中兩人左右把小馬鉗住,阿兼拿著刀抵在他的喉嚨上。
小馬顫著聲說:“王哥,救我!”
我不能撇下小馬不管:“你們別動他!”
阿兼喊道:“放下槍!”
我糾結的看向布洛,他這一舉動已經把他們得罪了,要是放下槍,必定連累他,我們萍水相逢,他肯幫我夠仗義了。
阿兼又喊道:“放下槍!”
布洛拿槍的手倏地一甩,手槍飛了出去,精確的擊到阿兼拿刀的手臂上,他手一抖,刀落到地上。那些個老外和阿丕他們迅速包圍上來,我被一腳踹到地上,左膀右臂被鉗住,布洛則被槍頂住腦門。
“媽的!跑是吧!”阿丕朝著我的面門就是一拳。
鉗著小馬的人松開手,阿祝憤怒的說:“你他媽自己找來的人自己不盯好點!”
小馬唯唯諾諾的連連道歉。
我又被騙了。我心中苦笑,說不出什么滋味,我實在是想不到,會被一起摸爬滾打的兄弟給賣了。
他們從背囊里掏出繩子,把我捆起來,布洛則被兩個老外用槍頂著腦袋往深林里走去,我自責不已,他應該知道小馬跟這些人是一伙的,但還是選擇放下槍。
老外頭子走到我跟前:“本來他說匣子是空的我已經信了,但現在看來還真不一定。”
他說的是八角匣子的事。我道:“你愛信不信,反正是空的。”
老外頭子說:“你知道你要被拿去做什么嗎?是去做祭祀的人牲,如果交出東西就放了你,用他做。”說著指向小馬。
我看向小馬,他哆哆嗦嗦的顫抖。我說:“匣子是空的,你宰了我也變不出東西來。”
老外頭子嘴里罵了一聲,朝我狠狠踹了一腳,命令眾人繼續前行。我被阿丕拽了起來,推著我往前走。
到頭來這些人和那群老外是一伙的。小馬走到我身邊,不敢看我,低聲說:“王哥,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不這樣被拿去做人牲的就是我……我也不想找你來頂,可是我把認識的人的電話都打遍了,包括我爸媽的,沒有一個人愿意過來,除了你……”
我自嘲一笑,問他:“你怎么招惹這些人的?”
小馬說:“你知道的,我太缺錢了,當時聽人說有一個投兩千一個月穩賺一百萬的項目,心想著就算是殺人放火也干,就辭了工把所有的錢都投進去了,結果我被騙了,是傳銷,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身無分文不知道怎么辦,然后就遇見了他們,說是介紹活給我,一出手就給了我兩萬,我還慶幸碰上了好事,沒想到那兩萬是買命錢,他們這是要拿我當人牲,想要活命除非找到其他人來頂……”
山林越走越深,天色漸漸暗下來,明月高升。眾人尋了塊空地休息,紛紛拿出東西來吃,他們沒有生火,看來不打算久待。
小馬拿著一塊面包遞到我嘴邊,我當然不會拒絕,吃飽了才有力氣想怎么逃離。
那些老外用鳥語討論著什么,我試著掙動了幾下,繩子綁的很緊,繩子是比較常見的那種加粗的尼龍晾衣繩,要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應該能把它割開。我被縛住的手在地上摸索著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割繩子的東西,摸中一塊尖銳的石頭,于是把它緊緊握在手中。
休息夠了,眾人就打著手電繼續上路,我用石頭劃繩子,生怕他們發現,不敢太使勁,只能悄悄的來,這繩子比我想象的結實許多,不容易割開。
走到接近天亮的時候,來到了一處破舊的吊腳樓外,這棟吊腳樓看樣子已經廢棄了很多年了,都塌了一半了,周圍雜草叢生。阿兼朝吊腳樓喊了幾聲,沒有回應,就去拍門,他這一拍整個屋幾乎都要塌下來。
一個干干瘦瘦的中年人開門走了出來,張口說了句苗語。
阿兼說:“人牲找來了,可以開始了。”
那人似乎沒聽懂,又說了句苗語。阿兼顯然聽不懂苗語,煩躁的抓著腦袋,指了指我,比劃著跟那人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