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萬分：“去世了！什么時候？”

和藍(lán)說：“今天一早去的。”

“我昨晚還見著他來著，走到房子外邊不知道干什么。”我說。

和藍(lán)面色一變，雷子也是滿臉驚異，說：“你小子可別嚇我，且不說那老東巴已經(jīng)癱了，根本走不了，再者他今早才斷的氣，昨晚還沒化鬼呢，怎么找的你。”

我也稀里糊涂，難不成昨晚是我自己在做夢？回頭檢查一下那塊玉石在不在。

和藍(lán)說：“是靈魂出走！”

我聞言隨之一震，雷子問我：“靈魂出走是什么意思？是指靈魂出竅嗎？”

我回答說：“差不多，一些地方的納西族認(rèn)為，有的時候某個人雖然是待在家里的，但其他人會在野外或山上看到他，說明這個人魂不附體，出走在外，人們看到的是他的靈魂，這是兇兆，預(yù)示著這個人會患重病或者死亡。”

如果是這樣就說得通了，我昨晚看到的是大東巴出走的靈魂，他因靈魂出走而死亡。可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出走的靈魂為什么要給我那塊玉石？

和藍(lán)離去，雷子倏地喜笑顏開，一邊抓著我往大門外走，一邊興奮的說：“天助我也，大東巴死了，那些老東西不就是他兒子做主了嗎？趁現(xiàn)在他們還在奔喪，咱們快點過去，把東西收了走人。”

我疑慮說：“這樣不好吧，人剛?cè)ナ溃趺粗驳玫鹊絾蕛x結(jié)束。”

“村里的葬禮一辦就是好幾天，等到它結(jié)束，黃花菜連渣都沒了。”雷子說。

我們先是到隔壁找了老李頭他們，他們此時倒是和雷子分外的有默契，也是聽說了這個消息正準(zhǔn)備出門。一行人匆匆忙忙向大東巴家趕去，比村里那些個奔喪的村民還要積極。明叔和大墩仔很意外的也跟著我們一同前行。

來到大東巴家，正在準(zhǔn)備喪禮，我們直接進門找到大東巴兒子，這回有黃豆眼做翻譯，不用再有所顧忌，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大東巴兒子臉色很不好，但估計還是需要錢，沒有把我們掃地出門，領(lǐng)著我們來到了一間房屋，是一間專設(shè)的東巴經(jīng)書房，滿是各種東巴古籍、卷軸畫，還有一尊一尺來高的穿著法衣黑靴，頭戴法帽的東巴教祖師丁巴什羅塑像。

去村里另外兩戶東巴家的時候都沒有這盛況，大東巴和一般的東巴果然有質(zhì)的不同。雷子他們看的眼睛都直了。大東巴兒子帶我們來這里只是為了趕時間，也不是叫我們隨便挑，但是既然人進來了，就由不得他了。

那些陳舊的古籍和畫卷都堆在一個角落，大東巴兒子說這些是多余的經(jīng)書和軸畫。我忍不住走過去打量，我這個沒有半點古董鑒定知識的門外漢都可以看出這里不少東西至少得是清代的，我拿起幾本古籍翻看，東巴古籍是用特制的東巴紙書寫的，東巴紙質(zhì)地厚實，很耐磨損，加之原料堯花具有一定毒性，能夠防蟲蛀，除了陳舊和邊緣或多或少的磨損，基本內(nèi)容都還看得見。這些古籍有經(jīng)書、卜書、畫譜、舞譜、醫(yī)書等。

這些在他看來多余的東西卻是最有價值的！我深深感嘆大東巴兒子保護文物的觀念幾近于無。

黃豆眼叫了我們一聲，扭頭看去，是一卷卷起的巨大卷軸畫——神路圖！

大東巴兒子慌忙說了一句話，黃豆眼翻譯說這幅神路圖不能賣，這是一代代東巴傳下來的，就這么一幅，葬禮還要用它。黃豆眼翻譯的時候眼睛都放光了。一代代傳下來的，價值可想而知。大東巴兒子不說這句話還好，這一說大家哪還肯放手，跟黃豆眼在那里耍嘴皮子。

明叔和大墩仔不為所動，在經(jīng)書房里四處翻看，我也對他們的軟磨硬泡不感興趣，翻閱著那些東巴古籍，越看越是感嘆，這些要是被文物販子收走了，指不定會到哪里去。

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大東巴兒子終究是把神路圖出手了，面色也難看到了極點。雷子他們又收了很多的東巴經(jīng)和卷軸畫以及法衣法帽之類的東西。滿載而歸。

昨天我們已經(jīng)將東西收拾好了，為了裝下這些物件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我有意把兩本畫譜放進了背包的夾層，如果可以我想至少留下兩本，木牌畫畫譜和神路圖一樣相當(dāng)珍稀。

離開的時候，我和雷子給了和藍(lán)食宿錢，和藍(lán)盯著我們：“你們不能再去昨天那里了，要是出什么事我可不管。”

雷子連聲說：“不會不會，咱們收老貨又不探險，去那里做什么，你盡管放一百個心。”

走出大門，和藍(lán)又提醒了一聲：“不要去那里，玉白！”

我一怔，我是什么時候告訴她我的名字的？我回頭看了一眼，和藍(lán)站在大門邊，目送著我們。

雷子埋汰我：“你小子怎么把名字隨便跟人說，怕他們哪天后悔了逮不著你啊。”

我怎么都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說了自己的名字，只好回雷子：“要是憑個名字就能逮著罪犯，警察就可以天天坐在局里吃干飯了。”

“一般人不一定逮得著，可是別忘了，你有案底，一查就出來了，就你這娘炮的名字想找個重名的都難。”雷子說。

我心里一沉，不說話。

一行人匯合后向村外走去，明叔和大墩仔也跟著一起離開，我們的背包都或多或少轉(zhuǎn)了東西，他們兩個的背包還是和來著的時候一樣。

我問雷子出去的路怎么走，雷子嘿嘿一笑：“急什么走，咱們先去個地方。”

老李頭不解的問雷子：“去哪？”

我知道雷子指的是哪里，皺著眉頭說：“你不是說不過去嗎？”

雷子道：“那就是說說，她越是叮嚀，越說明里頭不一般，說不定是個什羅靈洞，里頭藏著東巴大師用過的法具。”

什羅靈洞納西語記做“什羅修行處”，在白地、汝南化和魯?shù)榫惺擦_靈洞，前兩者具有一定的影響力，經(jīng)雷子這么一說，說不準(zhǔn)真是個什羅靈洞，那估計洞里也不會有什么東西，去看看也無所謂。

明叔問道：“什么什羅靈洞？”

差點忘了那幅壁畫是跟蹤他們倆發(fā)現(xiàn)的，雷子說：“我和小王無意發(fā)現(xiàn)的一個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我們向著壁畫的方向走去。生怕明叔發(fā)現(xiàn)我們昨天跟蹤他們，就換了個方向拐過去。昨天什么都沒帶，一身輕松并不覺得多遠(yuǎn)，今天大包小包才發(fā)現(xiàn)路途還真不短，走到氣喘吁吁了才遠(yuǎn)遠(yuǎn)看見猴圖騰壁畫。

老李頭他們都驚嘆不已，我偷偷看了一眼明叔，他的驚訝不亞于老李頭他們，還夾帶著一絲欣喜，心里奇怪昨天我們可是跟著他倆逃竄的方向過來的，難道他們沒發(fā)現(xiàn)這幅壁畫？

越走近壁畫越顯得巨大，幾人都驚嘆連連。真正來到壁畫前邊，就連昨天見過的我和雷子都忍不住驚嘆，這壁畫得有樂山大佛這么大，我們站在壁畫前就好比螞蟻趴在燒餅上。那個狹窄的“肚臍眼”走近了看也不小，兩個人并排走勉勉強強，一個人走肯定沒問題。

山面不是平整的，洞也不算很高，爬上去不成問題。明叔和大墩仔一身輕松，很輕易就爬了上去，我們包里裝著東西，雖說不算重，但終歸不太方便。爬在我上頭的黃豆眼一腳踩空險些就要滑下來，他這一掉肯定把我也帶下去，我一把拖住他的背包幫他穩(wěn)定身形，提醒一聲：“小心點。”

那黃豆眼沒句謝也就罷了，還不識好歹的哼了一聲，我心里冒火，要是再有這情況，我就直接閃到一邊任由他摔死。

爬到洞上，一下就看到兩側(cè)的洞壁畫著老虎和牦牛，東巴教視老虎和牦牛為守衛(wèi)神門、祭場和家庭的神獸，類似漢族的門神。明叔和大墩仔也不管我們，直接就往洞里走，我和雷子相視一眼，他們的行徑正驗證了雷子昨天的猜測，他們果然是沖這個洞來的，昨天不知出了什么狀況沒有發(fā)現(xiàn)猴圖騰壁畫。

我們也都支起手電一前一后的向洞里走去，洞壁上繪著各種各樣的東巴鬼神，和外面的猴圖騰壁畫一個基調(diào)，都是色彩艷麗，不注重比例。在黑暗中看起來陰森怪誕。黃豆眼這慫包又開始一驚一乍的，每出現(xiàn)古怪點的畫像都要叫一聲。搞得大家都很反感，老李頭一巴掌拍到他腦門上：“別他媽給老子丟人現(xiàn)眼，安靜點行不？”

黃豆眼不服氣的哼聲，想反駁，被明叔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說不出話來。

山洞就這么一直往里，仿佛永遠(yuǎn)也沒有盡頭，我沒有手電，借著雷子的手電光打量著洞壁的畫像，還真是什么東巴鬼神都齊了，有一小部分我認(rèn)得出來，但更多的是聞所未聞。

“哇啊！”一個叫聲響起，這回卻不是黃豆眼，而是阿金的！

我們轉(zhuǎn)頭看去，就見正前方站著一只畸形的丑猴子！